“现在进入场景立体还原。”星期五的声音在托尼的耳边回荡。
这道声音没有让托尼的眼神产生多少波动，他依旧坐在椅子里，面对对面的全息投影，抱着双臂，只是目光在投影出的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窗口之间跳转。
距离跨宇宙通道开启还剩下三小时，作为实际意义上的量子通道工程顾问之一，托尼·斯塔克仍然没有到场。
他应该感到高兴的，托尼想。
三小时后，那个小麻烦精就会被她的妹妹带回她的宇宙，不会再给他们的小蓝星折腾出更多的麻烦。他们要应付的麻烦还不够多吗？这颗星球已经承载了太多远超她的承载上限的怪物了，就算只能驱逐一个都能避免数百亿的无谓损失——驱逐他们，这就是神盾局的一贯方针，不带偏见地说，他没什么理由不去认可。
而且说真的，为什么这些完全可以以更随心所欲的方式活着的生命，总是要费尽心力来争抢这颗小小的星球呢？为什么不能就这样把地面留给凡人、去追逐无尽的星空呢？
荧蓝的光芒漫过地面，教堂的十字架拔地而起，玻璃花窗投落下错落的光线，托尼仰起头，望向没入天花板的十字架顶端，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披风定格的一角。
“好吧，让我们来看看。”他喃喃。
场景立体还原的资料是凯瑟琳记忆，毫无疑问，她投放出的每一部视频都被送入了技术部进行分析，托尼这里自然也有备份，但不管进行了多少分析，得出的结论都是这些视频都挑不出任何瑕疵，所以技术部认为继续分析下去毫无意义，CIA和神盾局也在技术部的建议下，决定将视频收入资料库，不再关注。
只是技术部停止了分析，星期五却没有，而他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理由……姑且把这种感觉当做直觉，托尼并不太相信凯瑟琳·苏萨尔。
按理说，托尼没有怀疑的理由，也没有继续关注的精力，推翻自己的判断也绝不是愉快的经历，他没有必要在凯瑟琳离开之际对她紧咬不放，正确而且成熟的做法应该是忽略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异样，并且自己给怀疑找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比如说，如果凯瑟琳的说法确凿无误，为什么深入无主之地的伊莱扎不是一次感染者？她真的就好运到没有遇到任何感染者？还是说翡翠瘟疫并不会感染人类以外的物种？
而如果在那个宇宙里，伊莱扎就不是人类，那么身为她的双胞胎妹妹，凯瑟琳又是什么？
有太多的谜团隐藏在那片神辉眷顾的大地上，已知的线索却没有完整到能够推演出真相，这种时候科学家的实事求是就显得十分碍眼，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为什么要去探究另一个宇宙的迷雾背后是什么？
场景还原还在继续，随着视频的播放，一处处凯瑟琳记忆里的风景不断重建又不断坍塌，教堂，行政宫的花园，凯瑟琳的办公室……
“下一段。”托尼说。
和凯瑟琳展示给他们时一样，定格的记忆重新流动，几个模糊的画面闪过，抵达了一段新的记忆——
托尼眯起了眼睛，“退回去，逐帧暂停。”
MIK可以储存人的记忆，也可以根据用户的意念调出任意一段记忆，但是人不可能从一段记忆精准的跳到另一段记忆，所以切换记忆时总会途径一些闪逝的记忆，只不过因为切换太快，当事人或许都无法察觉这点，但只要被记录下来——
全息投影开始闪烁，行政宫的风景逐渐消失，随着模糊的画面被高速复原，陌生的圆形办公室出现在托尼眼前，构造看起来很像是白宫的总统办公室，而考虑到凯瑟琳提到过的神权民主制，有总统存在也不那么让人意外。
然而下一刻，一样令人震惊的事物突兀地出现在了办公室里。
——弧形办公桌前，趴着一具男人的尸体。
他身上没有任何血迹，保持着向前爬行的姿势，五官扭曲，涕泗横流，扩大的瞳孔里残存着浓重的恐惧，手指几乎碰到凯瑟琳的脚尖，从面部表情和肌肉线条足以看出他在竭尽全力逃离，仿佛身后就是择人而噬的凶兽。
“死亡原因是利器刺入前额叶，伤口位于眉心，凶器直径约为2微米。”星期五说。
人的潜意识会记下许多无用的信息，就比如星期五甚至复原出了房间墙上挂着的照片，托尼也从那些照片上找到了这个男人的身份，不出意外，他大概目睹了一场对美国总统的刺杀。
可令人意外的是凯瑟琳的反应。
她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总统的尸体上，而是望向他的弧形办公桌后，借助她的眼睛，托尼也终于看到了办公桌后的刺杀者。
——伊莱扎坐在宽大的椅子里，单手支颐着侧脸，右手里转着一支笔，那张毫无瑕疵的脸像是空白的画纸，没有任何情绪，色泽浅淡的眼睛如同剔透的冰海浮冰，除了让人心底发寒的漠然别无他物。
一份文件凭空浮在她的身前，以托尼的了解，大概是被伊莱扎的触须提着，从凯瑟琳的角度，只能看见部分文件内容以及最下方牧首的签名。
不知为何，那个地球的宗教领袖被称为牧首，而不是教皇或者教宗，只不过这个“牧首”和东正教的牧首也只有名称相同，所能行使的权力也远不是地球的宗教领袖能够媲美的，所以凯瑟琳没有提及过牧首名讳这件事也被理解为是对于牧首的崇敬，没人想过这里面还藏着更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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