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二章 弹劾
次日。
早朝过后,李牧又被留下了。
如今,整个朝堂所有人都知道李牧变成了嘉靖最为亲近的人,纵然严嵩现在依旧高居首辅之位,可嘉靖对他已远远不如之前那么器重了,要问缘由,实在是他最近的几件事情办得太不漂亮了,离开了严世蕃,他已不是非常如意的揣摩嘉靖的心思了。
今日早朝之上,他激怒了嘉靖!
御书房中。
留下的不只有李牧,还有袁规和李默二人,以及六部大臣数人。
唯独。
没有严嵩!
因为今日在朝堂之上,一位御史弹劾了远在家乡的严世蕃。
严世蕃回乡丁忧,照理来说,身不在朝堂,应该是没有弹劾的理由了,可他偏偏闹出了一件非常尴尬的事情,他在丁忧期间,强行和一名女子发生了关系,这名女子一急之下,跳崖自杀了。
偏巧,她跳崖时又压死了一个人!
这可真是天底下最最神奇的事情了,压死的这个人没有什么特殊的身份,但他乃是家中的独苗,表亲乃是当地非常有名的望族,这件事情一来二去闹到了知府大人那里,知府碍于严世蕃的身份,不敢随便处理,可又不敢轻易的将这件事情压下来。
正巧,这位知府大人算是袁规的弟子,他一封书信到了礼部,袁规得信之后将信交给了裕王,裕王借着这个机会将李牧此前和他交易的一些严嵩的罪证拿了出来,让他手底下的御史们纷纷上奏弹劾,弹劾严世蕃的同时,不疼不痒的牵扯严嵩一些事情。
在丁忧期间做出这等事情来,致人死亡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丢了朝廷的颜面!
这话听起来是有些可笑,却是一句真实无比的真话!
李牧是太仆寺寺卿,照理来说,这种事情和他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他不需要因为这件事情发表什么意见。
是的。
很真实。
李牧没有说话,一句话没有说,他只是听着,听到最多的是“颜面”这个词语。
无论是那个女子也好,还是那个被压死的人也好,这两个人都是无关紧要的,重要的是严世蕃在丁忧期间做出了那种事情。
人命,还真是轻贱。
李牧自嘲一笑,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个动作恰巧被嘉靖注意到,他问:“爱卿有话要说?”
李牧拱手,平静道:“回陛下,臣觉得,他该死!”
死!
现在哪怕是李默和袁规都没有谈到这个字眼上,毕竟他充其量只是忍受不了丁忧之苦,和女子欢好而已,至于说强.j罪之类的,老实说,在嘉靖以及百官这里根本站不住脚,因为没有人证明是严世蕃强.j了那个女子。
严世蕃和女子发生关系的时候,身边就只有他自己的狗腿子,那些狗腿子已经作证说,并不是强.j,那个女子根本没有反抗。
这样一来,强.j站不住脚,自然也就谈不到“死”这个字上了。
嘉靖似乎也觉得李牧过于偏激了,微微皱起了眉。
袁规更是说道:“李大人,大明律中对此并无此定罪,死罪未免太过偏激了。”
李牧看向他,道:“大明律中,犯奸者,绞!”
袁规道:“书信中言,那女子乃是自愿与严世蕃发生关系,并无犯奸之说。”
李牧道:“自愿?敢问大人一句,是何人证明她与严世蕃乃是自愿发生关系?”
袁规道:“二人发生关系时,有严家数名家丁在侧,那女子乃是自愿随同严世蕃前往,并与之发生关系,家丁们也并未听到呼救声。”
李牧叹了一口气,笑着摇头道:“袁大人,严世蕃乃是他们的主子,这样的证词也可作为证据?”
袁规道:“若如大人之说,那便没有任何人可以证明二人是自愿还是严世蕃强行与之发生关系,就更加不存在犯奸之说了。”
李牧蹙眉道:“若不是严世蕃强迫,那女子又何至于轻生?”
袁规道:“轻生自然不愿意活了,说不准她还有别的因由,总不能全部都怪罪在严世蕃的身上吧?”
要不是知道袁规和严家父子之间的矛盾,李牧此时就要相信他和严家父子是一伙人了!
二人越争越激烈。
嘉靖喝道:“够了。”
二人忙止住声音,拱手告罪。
嘉靖的目光扫过二人,道:“这般争论也难以争论出个什么结果来,还是派个人去查查清楚吧。”
话音刚落,李牧拱手道:“臣愿前往。”
袁规拱手道:“李大人是太仆寺寺卿,大小事务甚是繁忙,臣觉得遣刑部派个人去就是了。”
李牧道:“臣请辞太仆寺寺卿之职,愿前往刑部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这是?
杠上了?
群臣小心翼翼,不敢说话。
现在的李牧完全就是个炸弹,一点就着,没看到连濮阳律都不说话。
殿中静了三秒,李默突然道:“皇上,李大人无非忧心前往查案的官员有徇私之情,臣建议请濮大人亲自前往。”
嘉靖看向濮阳律,问:“爱卿可愿往?”
濮阳律道:“臣愿意。”
一问一答之间,这件案子托到了濮阳律的手上。
整个朝堂,谁都清楚,论起查案子,两个濮阳律都不一定是李牧的对手,要是让李牧去查,肯定能够更加快速的了解这桩案子。可谁也知道李牧现在和严家的人闹得不是很愉快,若说他在这件事情上会不会给严世蕃使一点绊子,这是很难说的。
至少,在场的官员们就想到了这一点。
或者说,是袁规和李牧的争吵使得他们想到了这一点。
在他们的眼中,李牧年轻而且大胆,做事情是很有能力,可毕竟是个年轻人,就像袁规说的那样,做事儿说不定会有一些偏激。
众人又在御书房论了一会儿,嘉靖看起来还有要事要做,遣去了众人。
离开御书房,行了没有几步,李牧突然拉住袁规质问道:“袁大人,在你的心中,是人命更重要还是规矩更重要?”
袁规轻笑,回道:“同样重要。”
李牧轻哼了一声,骂了句“匹夫”,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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