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车祸发生的前几天，宋姿瑜和穆北岑还好好地腻在一起，穆北岑甚至想要在这次旅行之后，就和她先订婚。
他身边为数不多的同龄人都开始谈婚论嫁，最近就连顾泰和他那位小仙女都好上了，还如胶似漆。
也许订婚能让他下定决心，也能让他们的情况有所好转。
待宋姿瑜睡着了，穆北岑看着她无暇的睡颜，在她身旁淡淡地笑了一下，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腰和背, 偶尔撩一下她的长发。
夜色如水，淌过他的手心。
但事情还没开始筹备，宋姿瑜就接到了宋铭的电话。
一路往医院赶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的，一颗心始终悬着，等看到宋铭的第一眼，她就眼泪汪汪。
“人呢？”
宋铭带她去急诊室，幸好这里是S市最好的私立医院，顾泰的朋友蒋医生也在这里上班。
济世悬壶蒋家人，此言当真不虚。
蒋医生的父亲是赫赫有名的“国手”蒋瑛宇，家中亲戚也多是名医。
穆北岑拍完CT，躺在干净的病床上，他脸上有些擦伤，身上绑着纱布，肋骨断了两根，一只脚还垫高了，宋铭说没有骨折，只是伤到神经和韧带。
现在吃过药片，有些昏昏欲睡。
“你不是说不严重吗？！”
宋姿瑜始终紧张兮兮地握住兄长的手，头重脚轻地仿佛失重，看到他这样躺在那边，更加无法冷静的思考了。
“对他而言是不严重啊，再厉害几倍的伤他都有过，还不是生龙活虎的？”
宋铭不屑地说了一句，被妹妹狠狠瞪了一眼。
他挠挠鼻子，低声说：“容心玥就是纯粹不要命，没别的，开车逆向行驶，死命踩油门，冲着穆北岑的车子撞上去。还好他反应够快了，伤的不重，但容心玥就不好说了，能不能抢救过来还很难说，就算救活了，不知道人怎么样……
梁怜的事还没有全部过去，现在又多了一个容心玥。
宋姿瑜脑袋发痛，她独自坐在男人的床边，一室暗色，手指轻轻地抓着他的手腕，直到感觉到像是脉搏的跳动，才安心一些。
“穆北岑，求求你不要抛下我，穆北岑，求求你……”
她垂头，很沮丧，也很后怕。
“对不起，我知道你也希望我在你身边，可我就是做不到，我总是做不到……”
“北岑……我答应你，不管有多难做到……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吧。”
穆北岑刚刚恢复了一点血色的脸，突然往她这边撇了一下。
宋姿瑜立马噤声，深怕自己碎碎念吵着他了。
但男人还是醒了，英朗的唇瓣仍然发白，更显得瞳色黑深，他用力地动了一下指尖，似乎是要说话。
“……吵醒你了吗？”
他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意思是没有。
她陪着穆北岑休息了一会儿，他才沙哑地开口：“吓到你了。”
“还好，你没事就好了。”宋姿瑜侧着脸，眸色晶莹, 乌浓的眼睛充满泪光和怜惜，好像她的世界只剩下了他。
穆北岑才是真正经历过一番生死，他闭了闭眼，“一切发生的很快。”
当时真的是生死时速，只要他的反应慢一秒，两辆车若是就这么笔直地撞上，他可能已经身首异处。
宋姿瑜也是被吓出了几身的冷汗，“容心玥是铁了心不想活，还要拉你陪葬。”
穆北岑眉峰压得很低，“我知道。”
他也不是第一天树敌了。
当年的胡子捷也是想弄死他，可又不敢对他和宋姿瑜动手，所以才会找上梁怜，他让手下再三的引诱她，还拿她的家人威胁她，梁怜自己被蛊惑是一回事，她会遭遇这一切又是另一回事。
更何况，在那样的情况下，她如果不选择堕落，只会害死更多的人。
穆北岑的神色难得有一片宁静，就连宋姿瑜也很少见到这样。
“我身上背着很多人命，就算死也只是死有余辜。”
宋姿瑜对上他清冽的目光，心里扎了一记，“你别这样说……”
“但我一直不想失去你，是我太自私了……”穆北岑不想要她的回答，因为他自己有了答案，“真的没有办法。”
“那就再说吧。”宋姿瑜向前靠在他的身侧，“……总会有办法的。”
他喜欢的宋小姐，有很多外人所说的坏习惯，是被家里宠坏的小公举，任性，骄傲，爱挥霍，但她也有他最爱的纯粹和天真。
对穆北岑来说，宋姿瑜是世间仅有的宝物。
只是，有些人可能需要温暖的家庭，需要有互相倚仗的庇护，需要有能明白自己、理解自己的家人。
但穆北岑并不想要这些，也对这些并无任何渴求。
他唯一想留下的只有宋姿瑜。
他带着一身血迹和仇恨走到如今，她是唯一的知己。
我也希望曾经记忆中那个闪闪发亮的你，永远那样充满勇气，烂漫，善良和真意。
那些不会被岁月磨灭，也不应该被磨灭，所以……
我能何去何从呢。
……
秋日的冷风过境，银杏树的枝干被席卷得扑簌，打落一地黄叶，自从车祸，穆北岑养了大半个月，基本已经没什么大碍，而容心玥昏迷了一个多星期，才终于醒过来，但按照医生的说法，她内脏受损，必然会折寿。
宋姿瑜自嘲地想，感情不仅折磨人，还真能要人的命。
也许，还是她的出现激怒了容心玥，让她在绝望之际以自己为代价，也要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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