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了咬牙，亦是别开了脸，朝史竹月笑道：“史尚书也忒神通广大了，我失忆两年的事，我自己尚且不知，尚书大人却记得这般清楚。”
史竹月听了这话，却将话锋一转，朝莫子谦凛然一望，冷声道：“方才我说出当年之事，只见着少将军一副失态的神色。莫不是少将军听了沈眉小姐的失踪两年之事，想到了什么？”
我清楚地看见莫子谦的脸色白了一白。
他看了我一眼，忽然道：“是，想起了一些事。”
朝堂上又是一阵喧哗。谁都知道莫子谦这两年跟我走得近。我当年在北荒的事情，哪怕我爹看不出什么蹊跷，凭着莫子谦与我的亲近，也是瞧得出来的。
更何况，莫子谦方才的神色，已然清晰明白的告诉了我，甚至告诉了所有朝官和昭和帝，他知道了些什么。
他若将我当年的种种寻死觅活坦白，我就会被治罪。
莫子谦垂眸，嘴角牵出一丝笑，忽地又莫名笑道：“只是一些琐事，不便在朝堂上说。”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便勾起了所有人的兴味。
昭和帝打头一个探身，兴致勃勃地道：“爱卿但说无妨。”
莫子谦吸了口气，喉结动了动，径直道：“臣与侍郎沈可是好兄弟，但与尚书家的沈眉小姐，却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此言方出，我一愣，上上下下亦是一惊，没料到他竟会提起这个。
朝堂上一片寂静，只有莫子谦的声音萦绕：“臣……从小便喜欢眉儿。可是眉儿一直对臣恶意相向，所以直到十七岁，臣也不敢上尚书沈府去提亲。眉儿十七岁时失踪了，臣当时为了找他，一个人寻遍了北荒大漠。”
“后来眉儿找着了，那时她哭着喊着要嫁大皇子。臣也是每日都去陪着她。”说到这里，他唇角牵出一抹苦涩浅淡的笑：“说来也是臣自己死心眼，直到了眉儿落水后，我才彻底在心里放弃了这个人。可这么熟悉的一个人，哪怕就是扮作男子，臣也是觉察得出几分不同的。只是臣不敢去想，也不愿去猜，就这么跟她维持着臣子间的关系。”
“这几年，臣也南征被战了数次。打从心底佩服的人，便是当年的景枫将军。臣也不止一次在眉儿面前提起过这位将军。可每每提及，她并不见甚异样，提多了她反倒略显倦怠。”
“是以，这么数年过来，以臣之见，若说眉儿当年与景枫有过一段情，不若说她是真真正正地对大皇子用情至深。”
我沉默地看着他。
我晓得他为何要绕这么大个弯子，来帮着我证明我并非和景枫有情这桩事。
其实他心里全明白了。他说这么多，除了让人更信服他的话意外，也是说给我听的。
这样将二十年来不曾宣诸于口的情谊，堂而皇之地在乾坤殿上说给我听，亦是想真真正正了做个了结。
从今后，要将瓜葛清干净，只做兄弟。
“所以，”莫子谦又道，“方才史尚书说臣失态，确实不假。臣听闻沈眉与景枫将军有情这等荒谬言论，确实心有骇然，还望皇上莫怪。”
莫子谦这番话，果然将史竹月的言论压了下来。可昭和帝，却并没有就此作罢，他的目光淡淡扫过我，扫过莫子谦和英景轩，最终停驻在了景枫身上。
从容一笑，昭和帝道：“皇儿，曾经在北荒给你有过一段情的女子，果真是尚书沈家的沈眉？”
景枫面上之色阴晴不定，听了此问，他只顿了一顿，拱手道：“回父皇，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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