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百姓越来越多，队伍也愈发壮大。
至于那些被朱祁镇强行带去一路的官员。
此行危险，自然有人心中忐忑不安。
朱祁镇去直接忽略。
也不听任何劝告。
他心里只需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不能让大明宗室白死……
而东厂那边。
锦衣卫，东厂之人亦或是那些武阉，盔甲里边全部都换上了一身素衣。
所有文武百官，管你答不答应。
王恩携着天子之令。
若是愿意主动来的，那便算你有良心。
若是不愿意主动，那就便将人直接撸到东直门。
而在朱祁镇身后的，则是一群骑着马的武将。
他们位于百官之首，目光炯炯的凝望着东北方向。
在所有的百姓注视下，继续向紫禁城大门而去。
眼看着朱祁镇就要走出东直门。
舜天府当地几个名门望族的长老。
手持拐杖，拦在了东直门外，目的自然是为了拦住朱祁镇。
马车缓缓停下。
只听那几个老者眼含热泪，颤颤巍巍道
“陛下关外，如今战火连天，您乃是天子之躯，曾可以身犯险？”
“国不可无，君若是出了事情……”
有些话点到即止，当事人也心知肚明。
朱祁镇缓缓闭上眼睛，沉声道
“眼下太子尚在辽西之地，生死不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若是在主任圣驾，休要怪朕不客气！”
在锦衣卫的阻拦下，几个老者被逼到了一边。
朱祁镇不再搭理他们，任由大部队继续前进。
越是往东北的方向走，寒风就越发凛冽刺骨。
纵然是穿的厚实，可是这种刺到骨子里的人，却不是衣服能够抵挡得住的。
有人哆嗦着身子，看远处几片雪花飘然而下。
这往往是更加寒冷的征兆。
终于，内阁编史温玉，硬着头皮跟到了朱祁镇身边。
颤抖着声音，强做哭腔道
“陛下，不能再走下去了呀！”
“关外寒冷，臣等已经年迈体衰，受不得舟车劳顿的颠簸之罪。”
“就算一路勉强撑到了新山，恐怕在这恶劣的条件下，满朝文武也已经死伤大半了啊！”
其他人也想委屈的来两句。
可是看着没有表态的朱祁镇，也不敢贸然搭话。
盯着温玉良久，朱祁镇默不作声，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而后突然疑惑问道
“你今年贵庚？”
温玉有些愣神，随后如实回答
“陈已经年过半百。”
“噢……”
朱祁镇只是不紧不慢的一了一声。
转而提醒道
“那你可知道上战场的秦王多大了？”
“他现在已经年过七十，可仍然将几十斤重的盔甲披在身上，于战场和敌人奋勇厮杀，直至战死！”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朱祁镇一时点道为止，直接将那群准备倚老卖老的大臣给怼得哑口无言。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羞愧的低下了脑袋。
那些上战场的亲王们。
有好几个都已经过了六七十的年纪。
可他们仍然为了守卫大明江山，冲在战场的最前线。
而他们居然还有脸在这里说自己年事已高？
看着朱祁镇阴冷的面孔。
温玉身子剧烈一抖，真是该死呀。
连忙匍匐跪倒在地，“臣罪该万死……”
朱祁镇依旧没有多言，只是继续赶路。
而这些大臣们没有意识到的是。
整个朝堂，以前是由外到内聚拢人才。
现在却是直接颠覆了以前的逻辑。
直接由内而外，扩散的影响着一些人和一些事。
经过七日的艰苦路程。
朱祁镇领着大明文武百官，总算是抵达了松山前线。
望着远处那一座覆盖积雪的松山，
朱祁镇一颗心宛如压了千金，一般沉重。
默默的拨通了朱棣的视频通话。
也是在这一刻，朱棣才注意到了朱祁镇先前的留言。
看到这一句话时，他大概也已经意识到事情的走向。
最终只是默默的接通了视频电话，通过视频观看着另一个时空的一切。
即便是一路上已经设想过千万种情况，做足了心理准备。
但是，他这个从小长在深宫，未经世事的一朝天子。
在看到这种真实的血淋淋的场面时，心中也不由得翻起了万丈波澜。
脸色更是被震撼的一片雪白。
不是曲终人，不闻曲中意。
如今他算是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战场上的残酷？
可立里边的朱棣不一样。
这种场面，他早已见过无数次。
如今更是两行悲泪，潸然而下，心里沉痛万分。
这些战场上的尸体。
可全部都是朱家的儿孙们呀！
就在几日之前的视频通话里。
朱棣第一次见到他们，这些小子们还是活蹦乱跳的呢。
转眼间，一个个便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动弹不得了……
悲呀，痛啊……
乾清宫中。
跟随在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只感觉面前这位帝王，情绪忽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怎么好端端的哭了？
是因何而感到悲伤？
不对！
为何这悲伤之中，又透露着一股浓烈的杀意！
如果要回想一下最近一次，朱棣戾气这么重的时候。
应该还是被宁凡那不知死的小子气出来的。
要说的再准确一点。
这一次似乎要比宁凡带给他的愤怒还要严重。
旁人不敢贸然关切。
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可不会想要别人的怜悯。
视而不见，这是聪明人的选择。
良久之后。
朱棣才默默地发出了一条消息。
成祖皇帝朱棣：
“这一仗，是在什么时候打的？”
英宗皇帝朱祁镇：
“冬至甘十二。”
成祖皇帝朱棣：
“唉，怪不得如此白茫茫一片，真是苦了他们了。”
“他们都是朱家的好儿郎。”
“你可给咱记住了，绝对不能让他们白死一场！”
同是朱家的人。
两个人的心情都异常沉重，泪水不断的在眼角回旋。
深吸了一口气。
朱棣忽然开口道
“传朕的旨意下去，自今年起，冬月干十二辍朝三日，太庙祭天！”
这么突然？
一众太监一脸茫然。
老朱这病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
最近好像总是想一出做一出。
以前还能猜个七八分缘由。
现在要叫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太庙祭天可是大事。
还是贴身太监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问道
“陛下，每逢祭天，必是出有因，不知道这是祭奠谁呀？”
朱棣咬着牙沉声道
“自然是祭奠朱家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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