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翊微微一愣。
当初蝶魄替代和亲来大夏，已经是多年之前的事情，他那时候也不在南月。
自然不知道其中缘由，如若不是师父执意要他来此，萧翊大概也不会记得，先丞相还有个女儿叫做蝶魄的。
“什么故事？”
“自然是南月臣女嫁入大夏，被人欺凌，你也瞧见了帝王那副模样，在宫中他本就做不了主，可那蝶魄呢，胆子不小，妄图勾引摄政王。”
楚千络冷声道，像是在说一个别人的故事一般。
萧翊听的入神，就靠在那儿。
“后来呢，她被打入冷宫，被那些恶奴弄断了腿，阁下若要找她，问我绝对是问对了。”
楚千络挑眉，看向萧翊。
可没有在萧翊的脸上看到那些意料之中的神色。
绝对不是老相好的神色，反倒有些疏离。
“她人呢？”
“我带你去见她，但能不能将她带走，还得看阁下本事呢。”
楚千络一笑，她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走得很慢，因为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她浅声道：“入这帝王家，天生就是被折磨的，你瞧我，呵，不说也罢。”
萧翊倒也实诚，不问，楚千络更是一愣，她突然嗤笑。
“那位摄政王，你见过了吧？”
“嗯。”
萧翊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楚千络一直在说君墨怎么权倾朝野，怎么一手遮天，这宫里多少爱慕他的女人，最后都落不得好处。
他们走入一间低矮的房间，里面传来一股恶臭味。
萧翊下意识蹙眉，他本就是个娇生惯养的，也是头一次见识到冷宫这样阴暗的地方。
“蝶……蝶魄？”
萧翊一愣。
那浑身漆黑，蜷缩在地上，双腿早已经烂掉的女人，微微一怔。
这个原本是南月第一才女，出生名门的女子，一生都被囚禁在了这里。
蝶魄微微一愣，她起身：“七……公子？”
眼眶里的泪水，夺眶而出，皇子两个字，硬生生被蝶魄吞了下去，她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南月的人。
楚千络守在门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好歹是南月的人啊！”萧翊被眼前这样的画面冲击到了，这哪里是对待人的态度，完全是对待牲畜啊。
蝶魄鼻子一酸，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她哽咽出声：“当初花轿离开南月，我便知道此生再也回不去了，可不想……入这大夏宫闱，连帝王之面都不曾见到，那日，我捡了一根帕子，就因为那是摄政王君墨的帕子，他们……”
多少年过去了，那些画面，那些声音，言犹在耳。
她忘不掉。
究其一身也忘不掉。
“他们侮辱我，说我妄图染指摄政王，说我不洁，赐我杖责三十，打的我双腿全是鲜血。”
蝶魄的手在哆嗦，萧翊往前走了一步，心头不由得震慑，他想伸手，却发现蝶魄自己退缩了。
“公子，脏。”
蝶魄艰涩地说出那几句话，越发让人心疼。
大夏帝王，不过是个傀儡，他又能执掌这宫中几分。
“公子，您为何来了这里？”蝶魄疑惑的很。
“是师父，他临终前，要我将你带出冷宫。”萧翊深呼吸一口气，虽说与蝶魄交情不深，可自小便认识，还隔着一层青梅竹马呢。
看到她这般下场，萧翊狠狠地攥着手。
他发誓，绝对要替她报仇。
君墨吗？
“你带不走她的。”门外那道略显慵懒的声音响起，萧翊一愣，转身看了楚千络一眼。
女人抿唇：“这里往外，有护龙一族的暗卫，你带着人，出不了两道门，就会被乱箭射死。”
“……”
萧翊脸色煞白。
如若一个人的话，在伪装之下，的确很好出宫门，可若是带上蝶魄，只怕没那么容易。
“那你说，该如何？”萧翊看着她，虽然不知道楚千络是什么人，但能听得出来，她肯定在这宫中多年，对这一切都很熟悉。
萧翊还是下意识问了。
“你来得巧，再有几日宫中大祭，冷宫中人，也有一日可以出这城门，不过得有家人来领，到时候趁乱逃出上京便是。”楚千络一笑，“我倒是不介意，可以让我的家人来带你出去，不过……”
楚千络顿了一下，当然不会直白说要帮助他们，不然那样子目标就大了，人也不会信的。
“你想做什么？”
“想要这位公子帮我一个忙。”
楚千络轻轻一笑，往前走了一步。
“蝶魄姑娘心善，不想报仇，但我却不得不报，我同你一样，皆是因为无妄之灾，因为那个男人毁了一生，我不可能不怨恨，我知公子身份尊贵，还请公子让帝王设宴，宴请君墨。”
楚千络微微颔首，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
这冷宫，她早就呆腻了。
“就凭你一人？”
“是，就凭我。”楚千络轻声道，看到男人眼中不可置信的神色，“就凭我是楚家人。”
“什么？”萧翊蓦地一愣，“丞相本家楚家？”
“是。”
楚千络笑道，看着面前两人。
“你们可以考虑清楚，需要我帮忙，只管来找我。”
“好，我答应你。”萧翊想都没想，他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将蝶魄带走，绝对不允许她继续留在这里。
不然对不起师父临终之言。
“公子。”
蝶魄浅声道，伸手抓着萧翊的手，她在摇头，蝶魄却是不愿意离开。
“我这一生，早就毁了，在这里安然度过一世便可，怎好劳烦公子，您走吧。”
“蝶魄？”萧翊深呼吸一口气，那对大夏的厌恶越发深了。
楚千络却是一笑：“公子还是快些走吧，再晚一些，遇见巡逻的禁卫军，想跑都跑不掉了。”
楚千络往门外走去，萧翊倒也不强求她，跟着出了那扇门。
“公子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可惜那姑娘似乎不领情，不过也是，对付摄政王，宛若飞蛾扑火。”楚千络靠在那儿，“与其争斗一生，倒不如在这里安静度日，就算每天被那群贱婢欺辱，就算被喂屎喂尿，我想蝶魄姑娘能释然便好。”
“什么？”
萧翊一愣，死死地攥着手，他怎么都想不到，蝶魄会变成这样。
他总以为冷宫不过是失了宠的妃子，可不曾想，如今一切却成了这副模样。
萧翊满脸震惊，就那样站在那儿。
楚千络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透着一股子阴狠。
“在冷宫之中，活得不如一个人，公子不曾经历过，自然不知。”
楚千络再没有多余的话，转身便走了。
独留萧翊一人，在原地颇为震惊。
他从冷宫离开之后。
月夜之下，那抹身影闪身入了那间低矮的房间，女人靠在门边，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很好，蝶魄姑娘大抵忘了我是谁吧？”
女人露出一丝阴冷的笑，蝶魄吓得连连后退，攥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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