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连坐落在山坳之中, 夏天的天气比山外面更热，天呢, 也比山外面更短四点多的时候还是晴天白日, 到了五点多，太阳被大山一挡, 天色就毫无过渡地立马暗了下来。
“三儿啊，”王鑫拿胳膊肘杵了杵身边儿的时睿，“咱俩打个赌吧。”
“赌什么？”时睿眨眨眼睛, 来了点儿兴趣。
王鑫冲队列当中正摇摇欲坠的某个人扬了扬下巴：“咱们就赌一赌, 他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时睿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皱着眉观察几秒，想了一下不太确定的说道：“我觉得, 三分钟还是有的吧？”
“我赌他只能坚持一分钟。”王鑫语气肯定, 直接将时睿所给的数据砍掉三分之二。
“不至于吧……”时睿犹疑不定。
程默无声无息的站到两人身后, 声音幽幽地开始倒计时：“五, 四, 三, 二，一, 倒！”
他话音未落，时睿和王鑫就看着那人“咣当”一声栽倒在地，不禁目瞪口呆。
王鑫僵硬的转过头：“老程, 你这可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时睿的眼睛瞪得圆鼓鼓的。
程默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孰能生巧。”
他在国外受训的时候, 这种事儿可见得太多了。
石毅恍惚之间, 被重物倒地的声音拉回一丝神智。他拧着眉使劲儿想了一下，喃喃的记了个数：“第3个了。”
一群老兵，还是所谓的尖子，定军姿站不到两个小时，就晕过去三个。若不是亲身经历，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王鑫，你去叫叫他，看他要不要继续？”江月百无聊赖地靠着桌子站在树下，头都懒得抬，随口吩咐道。
王鑫过去叫了两声，扬声向江月报告：“连长他已经彻底晕过去了。”
一点小事而已，江月实在提不起什么精神，淡淡道：“找两个人给他抬到程医生那儿去，看是打点儿葡萄糖还是怎么的，然后和那两个搁一块儿。再等等看还有没有其他人，正好一起送走，省得还得多跑一趟。”
新人们听着两人的对话，眼睛都不眨一下。江月这种漠不关心的态度，换在其他时候可能会激起很多人的愤怒不满，但现在嘛……他们倒是想愤怒来着，还得有那多余的力气呢！
没过多大一会儿，“扑通”的重物落地的声音再次响起。教官们也不用再问江月了，反正都是一套处理方案。
石毅大脑混混沌沌，像是一大锅浆糊，还被煮得“咕嘟咕嘟”地冒气泡。额头刺痛难忍，如被针扎一般，时不时地还往外涨痛。他使劲儿掐着自己的腿，试图找回一丝清醒，但仍旧像是喝得酩酊大醉的酒鬼，不由自主地有一阵没一阵儿地打晃。思维已经化成碎片，完全拼凑不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许正阳抬手看看表，发觉时间已经到了。转头看江月站在那边没什么反应，他稍稍迟疑了一下，走过去小声提醒：“连长，已经六点了。”
“啊？”听见动静，江月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抬起手捂着口鼻，秀气地打了个哈欠。
“哦，我刚打了个盹儿。”因为刚刚醒来的缘故，她的声音不比往常清朗，显得有些糯糯的，“已经六点了吗，怎么这么快。”
许正阳顿时无语：你都闲得打瞌睡了，这还快呢？也不看看那些人都熬成什么样了！
江月向来是不在乎别人是怎么腹诽自己的。她抻着胳膊使劲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有些僵直的脖子，走到队列前：都说让你们有点自知之明，该放弃就放弃。你们呢，好话不往心里去，一个个吹胡子瞪眼骂骂咧咧，好像我侮辱了你们似的。”
她叹息摇头，言语之中带着朽木不可雕也的恼火：“那四个人，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然而，与一个半小时前完全不同，已经完全麻木了的新人们并没有给出什么明显的反应。
没意思，太没意思了。
无趣地有把人嘲讽了一通，她才不情不愿宣布道：“你们运气不错，现在已经六点了。全体都有，解散！”
解散，解散？
队列中的人们纹丝不动。他们的耳朵虽然听到了命令，但迟钝的脑神经却迟迟未能反应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只是心中隐约意识到，自己似乎可以松一口气了。
目光懵懂、小心翼翼地互相看看，从同伴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神色，又惴惴不安地看了看江月，他们总算能够肯定，这并不是自己因过度渴望而导致的幻听。
石毅牵了牵嘴角，由衷地笑了。只是笑声没来得及溢出喉咙，就化成了一连串的咳嗽。他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扶着腿，慢慢地蹲了下去，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真的是解散了啊……”何志强嘴唇蠕动着，声音低得他自己都听不清。心里那根弦儿骤然一松，浑身上下的力气瞬间散个干净，他身子摇晃一下，“啪”的一声，瘫在地上。
何志强这一倒，起到了带头作用。一群人如同下锅的饺子一般，“扑通扑通”一连串地栽倒在地上。
他们倒地的时候是什么姿势，就什么姿势躺在那儿，别说挪动一下肢体，就是连大口喘息的力气都没有了。
石毅平躺在地上，使劲儿抬起仿佛灌了铅的眼皮，看着幽深的天空，心中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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