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三分之一。
石毅把注意力从中尉的身上收回来, 视线在场中一扫，就发觉在场的人数比夜里集合时少了一大半。
是分开进行吗？那选拔的项目会有不同吗？
石毅略微挑了挑眉，心中一面思量着，一面接着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他们面前没几步，就是莽莽苍苍的山林。七月份，草木经过一番疯长，正是繁茂的时候，深深浅浅的绿堆积在一起, 纵然天光明媚, 仍旧给人一种莫测的幽深，令人不自觉地心底发凉。
不用多想, 石毅也知道，这次选拔定然又要往山里钻了。说来也挺有意思, 人家古人打仗有逢林莫入的忌讳, 他们现在却要变着法儿的主动往林子里折腾。
他正想的出神, 便觉有人凑到身边喊“连长”。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一同来的正是张嘉佳。
张嘉佳把另一个人挤开，站在石毅身边，叨叨个不停：“我刚下车的时候，一个脸熟的人都看不见，吓我一跳。”
“那你还不闭嘴？”石毅轻笑一声, “人家这么安排, 肯定是有用意的, 你就不怕被人发现咱们是一起的？”
“嗨！”张嘉佳不以为意, “这么多人，他们再怎么排，也只能尽量把熟人隔开，还能让所有人互相都不认识？那根本不可能的！你看，那边不也有站一起说话的吗？”
石毅暗自点点头，并不觉得意外。张嘉佳这小子从来都是外粗内细，这种不算隐晦的细节，他自然不会遗漏。
张嘉佳四下打量着他们周围，返现不远不近就有持枪站岗的士兵，忍不住道：“连长，咱们现在有点儿‘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啊？”
“不然你？你人都站在这儿来，还做梦人家请你吃大餐呢吗？”石毅有点儿无奈。
张嘉佳挨了一句呲儿，消停了不到一秒钟，那嘴巴又控制不住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被人炮制呢！连长你说，这摆明了肯定遭罪的事儿，怎么还有这么多二愣子上赶着？”
说话的时候，他还刻意把声音压得极低，显然自己十分清楚，要是这话给别人听见，那指定得挨揍。石毅被他给气笑了，一个字也不想说。若不是队列已经排好了，他只恨不得能往边上跨了一步，与张嘉佳彻底拉开距离。
“连长，你不说话在想什么？”张嘉佳奇怪问道。
石毅瞟了这半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的家伙一眼，没好气道：“我在想待会儿得先离你这二愣子远一点，受你连累被群起攻之不要紧，被你传染了傻气才倒霉呢！”
这时，不远处传来些许动静。石毅从大流地循声瞥过去，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蓦地撞入视野。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江月！
她与在场所有人一样，穿着作训服，因着角度原因，帽檐遮了大半张脸，两毛一的肩章在人群中不刻意去看根本分辨不出来。但，即便如此，石毅仍旧一眼认出，那就是他许久未见心心念念的女朋友。
她刚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个文件袋，单手叉腰，正偏着脸和身旁一人嘱咐些什么。石毅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翘。明明都已经快八月份了，他却笑得满脸春意。
“怎么忽然笑这么荡漾！”张嘉佳眼角余光无意间一瞥，冷不丁受到了冲击，鸡皮疙瘩“唰唰唰”登时起了一身。
见石毅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张嘉佳抽搐着嘴角，好奇地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过去：“诶，这好像是……”
“闭嘴！”石毅忍无可忍地低声斥道。
正在这时，江月仿佛有所感应般回过头来，与石毅视线相对。她的眼神从犀利霎时变得软和起来，没有意外的喜悦，只有从容的温柔。她清浅一笑，石毅的心跳骤然间漏了一拍。她的视线很快就移走了，石毅也不贪恋，心神缓缓定了下来。
这心一定，石毅察觉出点儿不对来。他怎么觉得，江月刚才那笑里，还有那么点儿不合时宜的得意？这种感觉他也很熟悉，以往每次她给自己挖了坑看着自己往下跳，就是这么个模样！
他猛地抬头，重新看过去，心中的阴影越来越重：江少校啊江少校，提前认怂你能轻点儿下手吗？
程默正与江月说这话，对面忽然噤了声。他见江月飞快转头看了一眼，又立即恢复原样，不禁有些纳闷儿：“连长，你刚刚？”
作为一个优秀的狙击手，他的感觉素来极其敏锐。先前那一刹那间，他竟感觉江月整个人都散发着与平常大不相同的柔和。询问的时候，就不由也往那边看去。
“没什么。”
江月轻描淡写地含糊一句，便接着说正题。程默也只能暂时搁置心中的疑惑。
其实，如果在场的不是程默而是许正阳的话，大概就能领悟到，那片刻的反常是怎么回事了。
选拔的最初，江月无意露面，就打发程默去宣读“游戏”规则。程默前脚一走，白蚁后脚就来了：“还挺沉得住气。”
没头没尾来这么一句，江月不明所以，疑惑地问：“你说什么？”
“就是想问问，你怎么换了个人，那个有意思的副连长怎么不在。”白蚁笑得意味深长。
江月拧了拧眉：“选拔第一项分了三个地点，副连长和指导员分别去另外两处坐镇。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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