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未必。你们是不是有个儿子?之前在帝京有个叫‘吾羲’的小子,说三年前亲眼看到你们的人头,在到处喧嚷说要找到仇人为你们夫妇报仇。连我差点都信了,若是有人被误导,真的不来怎么办?”
纪梵奚脸色一变:“羲儿怎么去了帝京?渊儿是怎么看管他的?可别什么乱子……你见到他时他怎么样?”
“果真是你儿子!出息了!武林大会上还得了赏品——弦月双钩,巧的是,那得了长刀的后生,竞把那刀送了他。当时还闹了误会,盗遂摸拿了他的刀,我们见了那把刀,便心知有异,假装没见过那刀,拿到集市上叫卖,好联络人探听消息,还真的有花大价钱买的!不过没联络上自己人,倒把小子他们招来了。我们七分真三分假的套话,才知道了你们竟被砍头了。前些天还进宫跟慧后认亲了,眼下又南下雁潭去投奔护国大将军去了……这么多年未见,你们什么时候多了个那么大的小子?”
黄连闻言,皱眉不语。
纪梵奚又急又悔,叹道:“坏了!我千算万算,竟算漏了他!”
“怎么就了不得了?”
“我听黄连说,赛场有皇族观战……只盼羲儿没有招来什么麻烦。”
“他能招来什么麻烦?”
纪梵奚正色道:“他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断不能有闪失。”
窃幸眉稍一动:“一个小毛孩子?”
盗遂道:“是不是草率了?”
纪梵奚不语。
盗遂道:“对了,头魁得刀的那个年轻后生,功夫路子有两三分吾昊阳的派头,果然是吾昊阳的徒弟?”
纪梵奚一脸茫然:“我不曾听昊阳说收过徒儿……”
盗遂又道:“还有一事也不寻常,我和这采花贼街上携了刀叫卖了半天,一个人也没联系上,心里也是纳罕,所以,他们说你们夫妇三年前已经枭首身亡,也确实信了一两分。”
“帝京那边的人,这么些年来,萧逇借着调用令牌已经将他们清理得所剩无几了。为了不让萧逇起疑心,帝京那边的人就没再增补。”
“是不是这么些年了,咱们也越来越少了?”
纪梵奚点了点头:“自禹州一事,我们便知,我们的人里也出了稗子。‘死人’好办事,这三年来,昊阳一直暗中清理杂草,倒是有不少人呢。”
“如何清理?”盗遂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昊阳你是知道的,除名罢了,倒不害命。过一阵子,新的群英名录出来,在名录里的那些,才是我们的人,不在名录里的就是不能用的了。”
“竟然到了要重整名录的地步,除名了很多人吗?”
“世道繁华,人心沉浮,也是自然之理,况且老一辈的那批人,死的死、伤的伤、散的散,后来的人又大多不能坚守本心。如今也不过是鼎盛时期的两成人数。”
“两成?”盗遂惊道:“当初可是天南地北地呼风唤雨,如今只剩了两成不到?”
纪梵奚冷笑:“这又不是卖力气的事情,人越多越好。人太多,反而不好成事。你们既找来了这里,倒是有件事嘱咐你们。这事也只有你们做得,让别人去,定是要折在那里的。”
“什么事,那么凶险?”窃幸矫情道:“我可惜命呢!这老胳膊老腿细皮嫩肉的,伤了碰了可怎么么办?”
盗遂道:“我也就只是干些鸡鸣狗盗的事,能派上什么用场?”
“正是要劳烦恼你们去偷一样东西,当年定北王的神兵——战殇。”
窃幸各盗遂俱是心里一跳:“战殇……当时赛场上好像是燕王得了。”
盗遂道:“我从北来,来之前听说燕王前日赐了封地,不日子便要南下去封地呢。”
纪梵奚道:“我这里已得了消息,燕王把‘战殇’献了慧后,因献宝有功,慧后便赏了她雁潭封地,去做那平西王。雁潭虽归属大成,但因亓族风俗过于原始,且难以教化,行事法则循其族规,也不必朝供。因此是片自辖地。”
“饶是清省,但那是个野地方,况频发暴乱,上任与发配无异,燕王去了能得什么好?况且那地方不算富饶,说是穷山恶水也不为过,且当地民风迥异,难以管辖。况且接壤南夷,所以连年战事不平。可见那慧后是存心让萧微不痛快?”
纪梵奚冷笑:“糊涂!当年定北王征战天下,为何独止步于雁潭?皆因那地方山水吊诡、草木奇异、虫豕阴邪,是个天然的庇护所在……雁潭之西,即是南夷。你细想想,慧后真的只是打发他么?”
窃幸道:“听说那萧微是诸位皇子中,最没正形的,狎弄乐伶,结交贩夫走卒,慧后能对他有那么大指望?”
“指望倒不一定,试他深浅也未可知。”纪梵奚道:“像你们这样的人,居然也以“貌”取人,那萧微做纨绔的行迹,竟也障了你们的眼。”
窃幸知道纪梵奚自有确切消息,才有如此断言,想了想:“如此说来,燕王倒是有此城府的人,有意思了。也就是说‘战殇’现在禁宫中……”
盗遂道:“禁宫里高手如云……”
窃幸也道:“而且,战殇还那么沉……”
盗遂比划道:“那么大……”
纪梵奚点头道:“可这也是你们的自家本事,要砸自己的招牌?这是最轻省的任务了,给你们换一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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