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师华自然而然的退到一众贵女身后，看着维护顾露晚的萧风奕，不禁想起顾露晞，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偏巧这时萧风浅朝她所在看过来，一众贵女都以为是在看自己，激动的攥着手，小鹿乱撞。
何师华作为正主，却只微不可查颔首致意，算作问侯。
顾露晚缩在萧风奕怀里，有些惊魂未定，“陛下，嫣儿妹妹刚的确没弄疼臣妾，是臣妾自己呛到了。”
萧风奕看着满是顾忌、忧虑的顾露晚，再看盛气凌人的窦嫣儿，一股无名火就窜上心头。
但他的表情极为克制，对窦嫣儿已没了最初的怒火，只余下冷漠。
“窦嫣儿冲撞皇后，罚宗正寺紧闭三月思过。”
窦嫣儿微张着嘴，一脸震惊，喊道，“舅舅。”
顾露晚对着萧风奕直摇头，“陛下，万万不可，若非这宫女弄脏了嫣儿妹妹的衣裙……”
“没错，舅舅，是我先受了委屈。”
窦嫣儿说着，一手捂着额头，一手从顾露晚指向斐然，“她还指使这宫女，扯我汗毛。”
汗毛？
萧风浅、萧风奕不约而同看向顾露晚。
顾露晚迎上萧风奕疑惑的目光，解释道，“陛下，嫣儿妹妹擅动私刑，还非说臣妾不敢动她一根汗毛，臣妾一时气不过，便让斐然拔了两根。”
说着，顾露晚陪笑，有些不好意思的竖起两根手指。
萧风浅是见识过顾露晚见人下菜碟的，萧风奕就单纯觉得有些好笑，当然也不失可爱。
窦嫣儿撅嘴，委屈兮兮，“舅舅，你看她都承认了。”
顾露晚点头见势，对着萧风奕是一脸为难。
“陛下，此事确因臣妾治宫不严引起，罚禁足宗正寺是否过于严厉，要不就让嫣儿妹妹在魏国公府领罚便是。”
萧风奕搂着顾露晚肩膀的手，紧了紧。
“皇后，你要记住，你现在是朕的皇后，大魏国母，与她早不是同辈，她不敬你，便是不敬朕。”
顾露晚目光殷切，欲跪下求情，却被萧风奕拉住，她只得拉着萧风奕的手臂，继续请求着。
“可嫣儿妹妹，不，嫣儿，到底是陛下的外甥女，又……”
窦嫣儿咬牙狠狠，“你少假惺惺，我不需要你求情。”
萧风奕一开始，本就是做做样子。
可看着一直真心替他周全的顾露晚，再对比不识好歹的窦嫣儿，他心里的憋屈再按耐不住。
“皇后不必再替她申辩了，她纵有千般委屈，也容不得她在宫中动手鞭打宫女，何况她还对你动手，便是罪加一等。”
说着，萧风奕看向周齐海，“愣着干什么，还不押下去。”
周齐海忙指挥了两个太监。
窦嫣儿直到被拖走，还不停叫嚷，“舅舅，你不能这么对我，爷爷……”
斐然追上去，将一方锦帕塞进她嘴里，呜呜声渐远，却无法削弱留在原地贵女们心底惊恐。
在大魏，魏国公府是很多人心中远比皇室宗亲更不能招惹的存在。
想当年，魏国公世子害清宁长公主独子摔断了腿，先帝都没有实际惩处，只让世子赔礼道了个歉。
可现在皇上，仅为了皇后的脸面，就轻易处罚了窦嫣儿。
皇后在皇上心中地位，一看便知。
何香玉摸着自己的脸，神色复杂的看着相携走到前面去的帝后，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当她目光扫到何香凝时，还是狠狠剜了她一眼。
萧风浅跟在二人旁边，看着顾露晚是真有些琢磨不透。
他知她是真不介意给皇上选妃，但相继动了何香玉和窦嫣儿，真只为立威？
没参杂半点私情吗？
窦嫣儿的闹剧，直随着宴会的丝竹管弦、轻歌曼舞才慢慢冲淡。
这也让原本只是想开宴过来坐坐的萧风奕和萧风浅，一直留到了宴散。
但春日宴并未就此结束，上午以觐见为主，下午才是她们自在赏花游湖的时间。
午间困乏的，也有专门的房间供小憩之用。
不过除了一些身份极高者，大部分人都不会在这时休息。
一般是几人相聚一阁、一榭小坐喝茶吟诗，或结伴赏花。
太皇太后散席后，留下萧风奕、萧风浅续话。
顾露晚识趣的退下，回房休息。
她休息的房间，就在设宴正殿后的阁楼，阁楼台基比正殿高，在二楼临窗依然可以眺望瑶池风光。
休息前，她以答谢何师华先出面劝阻窦嫣儿为由，将人请了进来。
而斐然则被她派去找在慈安宫门口，冲撞过她们的何香凝，询问缘由。
见何师华进来，顾露晚从窗边移步，坐在房中摆放的圆桌前的圆凳上，并示意何师华坐在她对面。
何师华面容淡淡，神色疏离，“臣女不过尽了份内的职责，适才陛下已经赏过，娘娘真不用如此客气。”
顾露晚微笑着，表面虽看似平淡，但其实心里早已波涛汹涌。
上一世，她从北境来禹都，交的第一个朋友，便是何师华。
何师华是礼部尚书的孙女，因两段无疾而终的姻缘，后面亲事艰难，便一直未嫁。
虽然随着何师华年龄渐大，外面飞言蜚语日盛，可何师华却好似不在意般，只是围在她身边。
忧她所忧，急她所急。
后来她接连小产，何师华更是与她贴身的婢女一起，研遍医书，替她调理身体。
可上一世，她却傻傻的以为，这些只是姐妹情谊。
顾露晚听了，嘴角笑意更盛，“当时在场那么多人，若没有你站出来，那宫女怕是不死，也会落下残疾。”
何师华颔首，“谢娘娘赞誉，若无旁事，臣女就不再此处，叨扰娘娘休息了。”
顾露晚笑眼慢慢有些模糊，提气才恢复清明，逼问道，“你方明明帮了我，为何现在又急于撇清关系。”
何师华目光向下，态度再恭敬不过，“娘娘若非要扯上交情，可以看作这是臣女与娘娘家姐的交情。”
念着顾露晞的交情相帮，也因着交情，没法接受取代她皇后位置一事。
顾露晚从袖袋摸出一块木块，放在桌上推到何师华面前，“你既念交情，那便多帮我一个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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