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救命
“我选陆菖饴。”杨舒白攥紧了拳头，双手发白。另一边的那位同侪想必是南梵或东夷来的公主郡君；救公主郡君定是比救一个西川乡君更合算的。可是在陆绾岑面前他没办法完全理智的去盘算权衡。他自己也还不曾发觉到。可如果是他和陆绾岑还有那位同侪一起被吊在城楼上，他也一定会选择掉下来的那个是他自己。
陆绾岑没有被辜负。她是幸运的。
在杨舒白喊出名字的那一刻陆绾岑是紧闭双眼的，她害怕无数个未知的下一秒；她不知道自己会怎样的坠落；在接触地面的那一刻会不会疼。
可当杨舒白喊出名字后，她并未第一刻睁眼，她只是决定；这一切都太过不真实。他选了自己，而自己还可以继续活下去。她羽睫微颤，眼里害怕紧张挤出的泪花沾到她睫上；她缓缓睁开眼睛。
秦烩侧过身子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她的面容明显太过寡淡就是没有旁边这位的热烈清朗给人一眼万年的感觉啊！秦烩用扇子抵住自己的下巴，又向右边转过去近距离细细端详女同侪的脸。如同观赏什么绝世珍宝一样。他站在城墙中央点点头。“好。”表示对杨舒白选择的尊重。只是也许他并不理解并不拥有杨舒白一样的审美标准。
他走到女同侪那边。拇指轻轻在扇面上挪动一下，骨刀又从扇尖探出头来。他的骨刀映射着朝霞；橘光刺眼。女同侪双目紧闭，脸侧流下豆大的汗珠；紧张的呼吸着。声音大到陆绾岑都能够听到。
“欸，等等；这样这个游戏就不好玩了呀！这样吧！杨舒白，反正若是她们谁掉下去你说不定都会出手；我这几个杀手也都不是你的对手拖不了你太久。这样吧！一刻钟，你就坚持一刻钟不还手；不然我就同时把她们两个都丢下去。”秦烩俯着身子对底下的杨舒白喊。
杨舒白攥紧双拳。右腿向侧边迈开一步，等着他们动手。
城楼上一个手势，底下杀手围攻起杨舒白。杨舒白此刻就如同羊入虎口的处境。
”你们别伤了杨少将军啊！小心点儿！哈哈哈哈哈！“秦烩弯起腰笑，头发撒乱披在脸侧、胸前。
底下全是拿着利刃的杀手，杨舒白除了躲和徒手接空刃别无他法。陆绾岑看着无比焦急；却不敢有太大动作，挂着自己的绳子若是被晃来晃去抖断了，只会给杨舒白再增添麻烦。
陆绾岑酥眉微皱；双手抓着绑着自己的绳子；抓的死死的；来疏解内心的担忧。”左边“”右边“陆绾岑不断给着指示。这是现在她能为杨舒白做的唯一一件事。
秦烩在一旁用打趣的眼神看着陆绾岑焦急的模样；这让陆绾岑十分不适。
杨舒白凌空而起左躲右闪，从杀手肩头踏雪寻梅踏燕飞沙；陆绾岑时不时又看看一边的沙漏，看看还有多久。虽然陆绾岑提了一刻钟的心，吊了一刻钟的胆；但好在杨舒白功夫了得。直到最后都没受伤。可谁知当杨舒白看到沙漏漏尽，落回地面的时候；秦烩飞出手中亮着骨刀的扇子；杨舒白身后的杀手也不知怎么接到秦烩不过对视一眼的信号，提起刀。直戳戳对着杨舒白，杨舒白为了避开带着骨刀的扇子向后退去。
“殿下，小心！”陆绾岑大喊。
可来不及了，已经后退了！杨舒白面上突然浮现痛苦的表情。身后那几个杀手一拥而上砍向杨舒白。七刀，齐齐七刀劈在杨舒白背上。
地上落下几滴血花。绽开盛放在沙地上，像是平面山水画以红墨上色一样。从背后那刀是贯穿伤，贯穿了杨舒白整个胸口，刀尖的刺眼从他胸口的位置四散光芒。杀手狠心一拔刀；杨舒白却难掩胸口血涌；单膝跪在了地上。杨舒白捂住胸口。可他已经在没力气站起来了。杨舒白胸口扯一般的难受，怕今日是要交代在这了吧！可他还没有救下陆绾岑。他努力撑着身子站起，咳了一口血。
点点血渍飞溅。
“十一殿下！杨舒白！”陆绾岑眼内遍布波澜，泪花凝结成珠，双眼通红，喊出那声“杨舒白”的时候，右侧饱满的泪珠不顾根根睫羽的阻拦，顺着流了下来。一瞬就流到嘴角。她不想杨舒白死。泪珠淌过的地方没有挂上一滴，只是有一道湿润。
她喊出那声杨舒白的时候，杨舒白强忍着痛意抬起头望向她。她眼中盛满了泪水。她紧咬着下唇，又转过头去向秦烩求情。“我求求你，放过十一殿下吧！”她也很清楚，十一殿下是太子的得力干将；秦家想要推翻杨家，除掉杨舒白也太正常不过。可是她不想让他死，让第一个认识陆菖饴的人死。
秦烩却在城楼上行小人行径，摇摇头，出尔反尔；本来说好只是让杨舒白在自己和同侪身上二选一的。秦烩在杨舒白毫无招架之力的时候走到女同侪身边，轻轻一笑道“走好”。扇子一撇却回旋着飞向陆绾岑一边。说时迟那时快，陆绾岑都来不及闭上眼；麻绳就被割断，扇子旋回秦烩的手间。他反而轻松的接住扇子给自己扇一阵阵着凉风。“嗯，挺好的。”他慰叹道。
陆绾岑惯性在高速的下坠中将头转回正前方；衣裙被风吹的翻飞起来。天边初升起的日色正好，本是该在海浪拍打中坐在海岸宁静看日出的时刻。陆绾岑却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即将跟这个美好的世界说来世再见，就落了下来。她没关系，她想要杨舒白活着啊！她还什么都没为他做！她还没让秦烩放了他。还尚未确定杨舒白是否能平安。她泪珠碎弱，绝望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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