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心结难解
整整几日,二人都没能单独说过一句话。
每次相见,领主都挤在中间,假意咳嗽提醒着琬注意言行举止。
二人无奈之下,只能将眼下的相思抛之脑后,一心都扑在了军事国政上。
已有十几年没有上过战场的族母,这会儿抵抗起敌军来,竟有些吃力。
巫师害怕族母有个不测,便极力劝止其赶紧回到营帐下达命令指挥便可。
但她却心系将士们安危,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消失,她心如刀割,无论如何也不能独自安逸,而让族人们拼杀在战场中。
何况巫师这么大年纪了,也还不是用尽全力在厮杀。
作为族母,她责无旁贷。
此刻族母与巫师各自都受了重伤,原本打算想以退兵来保全将士们性命的她,却被敌军给团团包围了。
一旦边境这方防守不住,敌军将攻陷蚕丛氏部落,从而一举夺得蜀洲。
他们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哪怕战死,也不能让蜀洲的千年基业毁在自己手中。
二人都抱有必死之心,其余的将士们也都没有惧怕与退缩。
众人举起长刀,奋力杀出重围。
但似乎还是螳臂当车,节节落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阿祖摞带着一部分兵力救援而来。
因为岷山氏部族也很重要,甚至也被敌军盯的很紧,故而不敢贸然将所有人马派遣而来。
能从中调遣一小部分兵力,已是他们的极限了。
这小子带领的将士是蜀洲最精良的,也是最强悍的。
虽然只是来了少部分人马,但也足以对抗夏朝敌军。
族母与巫师在阿祖摞的参与中,终于逐渐占领上风。
但蜀洲气运如此!谁也改变不了。
等到阿祖摞杀出一条血路,将族母巫师护在身后,还没有等众人喘口气,敌军再次猛力攻击而来。
这一次,族母终于放下执拗,捂住重伤的身体,尽量让胸口的伤势不再渗血。
她深沉的望着阿祖摞拼杀的背影,脸上流露出无限心酸与无奈。
就在巫师拼死保护族母退避至安全地带时,她却再也撑不住的猛喷出一口血来。
身上胸口的伤处,也开始不断的渗血,此时连止都止不住。
巫师见之惊愕无比,焦急的就要给族母把脉为其处理伤势时,但却被她执意推辞了。
族母,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极限与尽头。
她望着远处拼杀的将士们,却将目光定格在了阿祖摞身上。
这时候的巫师恍然大悟,突然生出一抹痛楚与伤怀。
看来族母的大限已到,已经无力回天了。
巫师无奈哀叹一声!
“我扶着您回去休息休息吧!”
族母摇了摇头,她吃力的指着远方的战场,神色之间,充满了期许。
“巫师,您瞧着我们蚕丛族会大胜吗?蜀洲——还能保得住吗?”
巫师并不知蜀洲将来的归属,大伙也都只能尽力捍卫蚕丛氏部族的尊严与骄傲。
能不能保住这大好河山,看的是国之命数,但族母心系天下,害怕蜀洲不保,心中有郁结有不甘,便无法走的安息。
故而装出一副自信的模样点了点头,答复道:“族母放心,蜀洲将会安然无恙,我蚕丛族将永立不倒。”
族母听罢!会心一笑,在最后一口气即将耗尽的时候,她极力控制着颤抖的身躯,紧紧望着这场残忍而又血腥的场面。
等到阿祖摞从险境中退敌,夏朝敌军已被逼退至蜀洲边境之后,族母才终于放心的长舒了一口气。
也在此时,她便黯然的离开了这个人世间。
巫师原本是无欲无求无七情六欲的存在。
可在这一刻,巫师红了眼眶,流下了一滴泪。
他搂着族母那逐渐僵硬的身体,心中百味交集,却又哽咽伤怀。
待到一众将士们为胜利而欢呼,阿祖摞赶紧奔向族母面前,就要高兴的向她讨赏时,却发现了巫师那哀恸的神情。
阿祖摞内心一颤,再望向已咽气的族母时,他竟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他伸手探了探族母的气息,果然,她就这样一声不响的离开了人世。
族母是他最敬重的人,也是他的伯乐,更是他的恩人。
他还想着今生要如何回报族母的知遇之恩呢!却不想让他经历了如此噩耗。
阿祖摞瞬间红了眼眶,眼泪也再也控制不住的一涌而出。
一众将士们在此时也发现了不妥,各个开始面面相觑,担忧非常。
直到巫师挥了挥手,心腹上前哀呵一声!
“族母——仙逝了。”
在场所有将士开始悲恸的低泣,甚至纷纷跪地,向族母行着叩拜大礼。
阿祖摞痛苦的站不起身来,任凭身旁的心腹如何劝解与搀扶,他终究是觉得愧对族母而无法面对。
巫师拂去眼角泪水,抱起族母便往部落而去。
她到死都挂着念这片土地,就算风光大葬,也应该让她与这片土地长眠。
等到琬琰两姊妹得知消息之后,也都伤心的哭成了泪人儿。
此时岷山氏部族与边境都需要将士们镇守,族母身边儿,也就没有人为其送葬。
俩丫头还想见族母最后一面儿,便辞别领主,赶往部落而去。
这会儿的领主也突然伤怀的愣在了原地。
幸而俩丫头也懂事孝顺,代替自己前往部族为族母送行。
只是自己这一生最看得起的对手一走,领主突然觉得异常孤独,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的踱来踱去。
等到琬琰两姊妹赶到时,族母也即将下葬。
为了见族母最后一面儿,二人索性也赶来的及时。
但此刻静静躺在石棺中的族母,已经容颜不在,毫无血色的皮肤,僵硬的身体,就再也得不到她的任何回应。
琬琰是被族母宠溺着长大的,待她们就如同亲生女儿一般。
俩丫头还没有来得及孝顺在侧,她却先离开了人世。
二人望着“熟睡”的族母,心痛如刀绞。
那种伤怀,让旁观者也忍不住跟着伤怀落泪。
等到族母下葬立冢之后,族人们开始纷纷依次叩拜。
随后葬礼礼毕,巫师才将族母的牌位尊奉在了祭祀殿中。
众人最后祭祀叩礼完毕,琰却撑不住内心的痛楚,便昏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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