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医院后，南骁将苏缱送上车，让于舜先送她回别墅放东西，而他要回酒店一趟。
南骁单手搭在车门上，俯身对着苏缱轻声交代：“这两天，你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再来医院。”
“嗯，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带过来的，可以提前跟我说。”
“好。”南骁低头亲了下苏缱额头，“到别墅再联系。”
目送车子驶离视线，南骁朝着酒店方向走去，安至楠这件事必须搞清楚，她是从哪里来的消息。
酒店房间里，南羡还窝在沙发里处理工作，听见房卡刷门的声音，头也不抬，“小宝贝，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不是说去陪姑奶奶吗？”
南骁没有回应，径直走到南羡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缱缱的事情，是谁泄漏出去的？”
“啊？”
南羡一愣，惊慌之下，差点把手下的文件给删除了，连忙关掉iPad，抬头看向南骁，“什么意思？”
“安至楠知道缱缱生病，听她语气，好像还知道的不少。”南骁皱起眉，“是你说？还是司若朋？”
“额……”南羡一时语塞，直觉得头皮发麻，“那个……我没说。”
“那就是司若朋。”
南骁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滑出，带着渗入骨髓的寒意，当即让南羡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战。
南羡悻悻地笑了笑，“小宝贝，你听我说，这完全是个意外，司医生他……”
“他不是说保护病人隐私是最基本的医德？”南骁冷声反问。
“是啊，司医生他一直做得很好的，你要相信他。至于楠楠知道缱缱生病的事，真的是个意外，她……”
在南骁的审视下，南羡犹豫半晌，憋到最后心肺都挠得厉害，实在是扛不住了，眼睛一闭，心一横，“这样吧，我跟你坦白，楠楠是小朋朋的病人。”
“病人？”南骁眉头拧得更紧，“怎么回事？”
“你还问我怎么回事呢？”南羡无奈地瞧了他一眼，“你是不知道自己对楠楠的伤害有多重吧？算了，你知道也没用，你又做不了什么事。”
南骁沉默。
“楠楠出国后，为了逃出安叔的手掌心，连跳楼这种事情都干过。我看过她的病历，自杀倾向级别很高，不及时用药物控制，随时随地都可能出事。”
南羡深呼吸一口气，往后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望着南骁，“是安叔找上小朋朋，让他给楠楠治了半个月，楠楠情况稳定下来，在后来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楠楠出逃找到小朋朋，在工作室的那段时间，一不小心被发现的。”
“她自杀？”南骁问。
“嗯，我还能骗你不成？我觉得安叔就是看楠楠情况不对，才下了狠心要转让股份，从此跟南家，跟你，划清界限。”
南羡“啧”了一声，“现在想想，安叔为了楠楠还真是什么都肯去做。”
说完，他忽然想起什么，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楠楠知道缱缱的事？她跟你说了？”
“她找缱缱了。”
“什么？她找缱缱做什么？”南羡随即反应过来，“该不会是逼缱缱离开南家吧？”
“嗯。”
南羡顿觉来气，“我去，楠楠还没有放弃你？这丫头也太执着了吧？你都公开订婚了，她不死心就算了，竟然还跑来找缱缱？”
然而，南骁依旧淡定，只瞥了他一眼，便转身去桌边倒满一杯凉水，仰起头一口气灌下。
南羡上前，一把抢过他的杯子，“你怎么是这反应？缱缱怎么样了？她思想没被带偏吧？”
“你真的关心她，就不应该瞒着安至楠的事。”南骁眼神淡淡，“安至楠来医院的时候，你就应该告诉我。”
“我……”南羡心虚地笑了笑，“我这不是还没找到机会跟你说吗？谁知道安至楠行动力这么强，才刚回国没两天就搞事情。”
南骁上下打量他一眼，本就知道这位哥哥不靠谱，现在也不指望他什么了，事情已经发生，追究下去没有意义。
他敛了视线，“安至楠的事别告诉姑奶奶。”
“你不说，我也不会让她老人家知道的，还好姑奶奶也怕缱缱误会，不太愿意安至楠待在医院，等过了这段时间，安叔也要坐不住的，他那么好面子的人，肯定不会再让安至楠往医院跑。”
南羡得意地挑了下眉峰，“你放心，安至楠成不了什么大气候，早晚要被安叔送出国。”
……
自打那天后，安至楠连着好几天没去医院。
虽说是如愿以偿，但南姑奶奶难免还是会担心，特意让南羡打电话问过安锡年，确定安至楠没事。
“楠楠是安叔的掌上明珠，她能出什么事呢？您老人家别总是操心这些，安心养您的病才是正事。”
说着，南羡把手机扔到床头柜上，想起刚才电话里安锡年的语气，只觉得郁闷，真是热脸去贴冷屁股，太没劲了。
“再怎么说，楠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她跟缱缱，对我来说那是手心手背，哪个受委屈，我心里都难受。”
南姑奶奶摇头叹息，“唉，楠楠什么时候能想通呢？我看她现在看四儿的眼神还是不对啊。”
“等缱缱过门，指不定她就死心了。”
“你说的简单，我也想缱缱早点嫁进南家，可她年纪还小，要读书呢，怎么说也要等她毕业后。”
南姑奶奶看向窗外，眼神怅然若失，“经过这次意外，我真的怕了，要是我等不到……”
“姑奶奶！”南羡及时打断她的话，没好气道：“您老人家好好说话，怎么想到这点上去了，要是让缱缱听见，她不得难过？”
“我又不是胡说，自己的身体，我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你们不用说好听话哄我。再说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早晚都要走的，何必避讳提起呢？”
南姑奶奶叹了口气，“我没别的心愿了，就想着能早点看四儿成家立业，南家后继有人。那我走，也走得安心，好去给我哥哥嫂嫂一个交代。”
隔着虚掩的房门，声音并不大，却听得真切清楚。
苏缱迟疑一会，往后退开几步，转身走向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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