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我盯着他的眼睛，问他。
我的语气可能过于急迫，顾少寅朝我看过来，双眸微微紧了紧，而后弹掉烟灰，有一个轻微挑眉的动作，“还需要说什么，你既然跑来问我，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还不清楚吗？车是贺青帆开的，车祸是他造成的，圆圆的死，他就是凶手！”
“你胡说……”我皱紧了眉，我喃喃的吐出这几个字。
我从顾少寅的眼睛里，他说话的语气里，只感觉他在敷衍我，在胡说。
他更像是，在胡乱编造着一个谎言，不负责任的。
顾少寅轻笑，话里有讥讽，“你看，我说什么你都不信，可却又来问我，既然你不信，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再好好想想。”我就是确定，他没有认真回答我，“你再想想，当时警方是怎么跟你说的？车祸是怎么造成的？总有一个原因吧？是有车撞上来导致的，还是那辆车自己发生的意外？”
我的确着急，当真相就在眼前，我却得不到一个答案。
我也着急的是，我想知道，贺青帆到底是真的无辜，还是罪有应得。
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顾少寅！”
可是，顾少寅却只顾着抽烟，根本没打算好好的回答我。
我终究还是，发了火，冲他大吼了一声。
顾少寅慢悠悠的看过来，眼睛里也没有太明显的情绪，但那层薄雾，却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极好。
“你想替贺青帆脱罪？”顾少寅直接揭穿我的想法，“你问这些，无非就是想证明他无罪，是不是？”
我不说话，抿紧了双唇。
顾少寅勾唇，笑意惺忪，“所以呢，你到底相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盯着他。
“我说他，就是凶手。”
顾少寅一字一字的说着。
我咽着喉咙，“顾少寅，你再想……”
“不用想。”顾少寅直接打断我，“唐苏，我的脑子很好，还没到老年痴呆的时候，我清楚的记得警方当时跟我说的每一个字，我可以确定，那辆车是途中突然出了车祸，贺青帆被救出来了，而圆圆……却死在了车里。”
我心脏骤疼，太阳穴突突的跳。
“要我说多少次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车撞上来，是那辆车自己突然偏离了路线，撞到了路边，事实就是这样，你再怎么否认，事实就是事实！”
“够了！”
我喝止，声音颤颤的，“别说了。”
从脚底窜起一股寒凉，直达心脏，我深呼吸，却还是无法控制心脏的正常跳动，我捂住心口的位置，只觉难以承受。
所以，贺青帆是骗我的吗？
他在撒谎？
“所以，那辆车是贺青帆开的，车是自己撞到路边的，贺青帆被救出来，但圆圆却……”
我再一次，重复，问他。
顾少寅点头，眸色清冷，甚至有些冷血，“没错，就算贺青帆不是故意想发生车祸害死圆圆，但，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跟亲手害死圆圆，没什么区别！”
顾少寅双眸阴冷，一眨不眨的说着话。
我觉得后背发寒，我有些不认识这样的顾少寅，他现在的样子，真叫人害怕。
我脑子很乱，踉跄着朝门口走去。
身后，顾少寅的脚步声很轻的跟随，我站住，想说些什么……
比如，你好好保重。
以后不要再糟蹋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可我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因为我怕自己说得……太像临终遗言，因为我怕多余的关心，会在往后的日子里，成为他的累赘。
所以我选择不说。
我走了出去，我已经把电话拨了出去，是打给贺青帆的。
我对着电话里说：“贺青帆，我在家里等你。”
我拦了辆车，上车，顾少寅一直目送我离开。
我回了公寓，随便找了个理由，把梁姨支走了，我做了一桌的菜，准备了红酒。
看着时钟滴滴答答的走，我安静的等待着。
贺青帆推门进来。
我看过去。
他稍显疲惫，像往常一样，换鞋，脱外套，解开衬衫的两三颗扣子，朝着这边走过来。
“坐。”我示意。
贺青帆眸间有疑惑，但似乎也已经接受了任何可能性，他没有任何要拒绝的意思，他坐下。
我跟他对面坐着，一个桌子的距离，却好像遥远得看不清对方。
我倒酒，边说着：“喝点红酒，对你的病，没影响吧？”
贺青帆没有回答，用实际行动回答我，他直接一口干掉，这才开口说话：“有影响也没关系，难得，你高兴。”
他眸色深深的看着我。
我却忽略掉他眸中的深意，我自己也喝了一杯，示意给他看，我弯唇笑着：“今天陪你到底。”
我又替他斟上。
贺青帆始终注视着我，一饮而尽，将高脚杯落在我眼前，任由我继续斟上。
我也说到做到，一杯一杯的陪着。
没过多久，后劲就上来了，我已经有点微微的眩晕，我坐回来，还是笑着……
但却有些痴傻，我笑出声，揉着太阳穴，还是觉得脑袋不怎么清醒了。
“我啊……”我比划着，说话要想很久，才能想起自己要说什么，我顿了顿，笑着，“我其实……已经不敢想圆圆了，圆圆离开这段时间，我其实想起她的次数没几次，我不敢想，可是每次一想起来，心里就难受……”
我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我笑着抹掉，又继续说着：“可是再怎么难受，圆圆也回不来了啊，我能怎么办？贺青帆，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问他。
贺青帆眸色沉着，薄唇抿着，没有回答。
我的笑渐渐冷却，凝固，变成一把利刃，“我想到了好办法，不如我们去见圆圆吧，我陪你，一起。”
贺青帆沉着的眸，终于微微波动。
我挑唇，冷笑着：“你不该骗我，三番四次的骗我，如果你没骗我，说不定我还愿意让你多活这半年，可贺青帆，你死有余辜！”
“那么，你想怎么杀了我？”
贺青帆似乎十分冷静，半倚靠着，问我。
我笑，“刚才我们喝的红酒里，我下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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