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云忽然有种中了圈套的感觉。
但话是自己说的。
说出的话，泼出的水，自己挖得坑，土还得自己填。
回宿舍的路上，柏欣兴致勃勃地说着设想的故事，柏云却没怎么听进去。
正如林崖所说，选故事容易，关键在怎么讲。
一回到寝室，她就点开个人气比较高的直播间，看人家怎么把普通的故事讲出精彩纷呈的味道。
才看了五分钟就恹恹欲睡。
又点开一个。
连五分钟都没坚持到。
点来点去，她点到林崖以前的直播。
一口气看完了她才意识到自己是来分析问题总结经验的。
她重新点开。
不再习惯性屏蔽弹幕。
这一次，她随时提醒自己别沉迷到他讲的故事之中，每看一小段就停下来分析，吸引大家的点在哪。
这一分析，她发现个问题。
他故事讲得是好，但很多水友只顾着发“声音好听”、“手好看”，或者直接叫“老公”，根本就没认真听他讲的什么内容。
绝大多数粉丝都是冲着他人来的。
真那么需要钱的话，怎么可能因为“讲不好故事”就不播？
她想跟柏欣说一下她的发现，却发现柏欣已睡得“呼呼”的，像猪一样。
对面两床的人也安静了。
刘微那边甚至传出呼噜声。
她扔下手机，重重倒在床上。
这个撒谎精！
晚饭时，林崖又端来饭盘凑桌，还装模作样地问：“有头绪没？”
柏云冷眼看着他表演。
“怎么了？”他机敏地意识到不对。
她笑不达眼底：“不去读影视学院多可惜啊。”
他一愣，随即嘿嘿笑起来：“我去了其他演员哪有饭吃？”
叫他孔雀还真没冤枉他。
柏欣语重心长道：“其他人就不说了，我俩可是真心想帮你，这样骗我们你良心不会痛吗？”
“哎呀，这心口怎么是怎么了……”
这手里还拿着筷子呢，他另一只手就捂上胸口，即刻来了个西子捧心的表演。
他身材高大挺拔，五官又很立体，压扁声音装女生只会让人觉得搞笑。
柏欣差点被骤然吞下去那口饭噎死，偏过头咳得满脸通红。
柏云咧开嘴，不忍直视地笑着撇开目光。
这还让人怎么赶他走。
林崖眉梢一挑，诉苦道：“还不是怕你们不帮我，我灵感是真枯了，又拉不下脸求人……”
在我们面前是怎么拉下脸的？
柏云懒得指出他话里的漏洞。
“诶，“他放下筷子，目光灼灼看着她俩，“想不想勤工俭学？”
柏云瞥他一眼，没出声，看他又玩什么新花招。
“我说真的。”林崖看出她的心思，正色道，“网上很多主播重金招募做幕后的。”
柏云：“……”
柏欣当场戳穿他：“这个‘很多主播’特指你自己吧？”
“我只是其中之一。”林崖保持着一贯的厚脸皮作风，言之凿凿地说，“很多主播私下都有团队的，幕后的工作倒是可通过网络进行，不用面对面。”
柏云和柏欣对视一眼，这个可以有。
“只是，”林崖觑着她俩神色说，“正因为交流局限在网络上，很多主播抄了点子不给钱，你也拿他没办法。“
柏欣：“我就说嘛。”
“但我这儿可以先给定金。”
柏云笑了。
九转十八弯，最终还是回到老问题。
“真不考虑一下？”林崖扫视着她俩，“我给的肯定比市场价高。”
柏云刚想说不，柏欣就在桌子底下碰碰她，问：“市场价多少？”
柏欣什么都想去尝试一下。
林崖马上掏出手机：“这就发给你们。”
幕后包括很多东西。
设备配置、风格设定、节目策划、粉丝互动、运营策略……就目录她俩都有一半似懂非懂。
柏欣有些泄气：“这至少得看过怎么播才知道啊。”
林崖不失时机道：“随时欢迎。”
看她两眼放光转过头来，柏云赶紧说：“没兴趣。”
“就算不做也可以去看看呗。”
木木生可是很多人心中的神。
“看看再决定也行。”林崖反而不急了，“既然是合作，当然得自愿才行。”
柏欣问他：“周末行不？”
“明天还是后天？”
明天周五，上完下午最后一节课就放假。
面对柏欣期盼的眼神，柏云说不出拒绝的话：“后天吧。”
哪个晚上往人家那儿跑。
林崖故作淡定：“后天早上八点，我去小区门口接你们？”
柏云谨慎道：“地址？”
林崖马上掏出手机：“我把小区定位发给你们。”
终于松口了，不容易了。
林崖还没高兴两分钟，就听到柏云的手机响了。
看到是陌生号码，柏云果断挂掉。
再打来，再挂。
对上柏欣无语的眼神，柏云忽然想起差点漏接她报平安电话那次。
第三次打来的时候，柏云按了免提。
她特讨厌陌生人的声音在耳边说话。
“柏云？”是江恒。
柏云看了他俩一眼，拿着电话起身走到旁边去接。
回避他们？
柏欣疑惑地望向林崖。
林崖貌似一无所知地摊了下手，心脏却仿佛给人揪了一下。
跟他的关系都这么亲密了？
柏云看了看手腕上江恒寄放在她这儿的鬼珠，问：“没什么吧？”
“没，我好好的，”江恒的语气一如既往地轻柔，“只是他们好像在找那东西。”
柏云忙说：“我去寄存在什么地方？”
“别。”江恒慌忙阻止，“还是随身携带着保险一点儿，周末这两天你尽量别外出就是，特别是晚上。”
“行，尽快回来拿走。”
“会的会的，麻烦你再帮我保管几天。”
看着柏云站那儿一直说，林崖心里五味杂陈。
不就个鬼珠嘛，有什么了不起。
那鬼珠就是他的命，命都给她了，确实了不起。
侍卫不就该给主子卖命的嘛。
这不很好吗？你气什么？
柏云打完电话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跟心里另一个自己斗了八百回合。
“对不起。”柏云抱歉地看着他和柏欣，“周末有事，不能去了。”
“跟他约会啊？”
话都冲出口了，林崖才觉得有点冒失。
就算约会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她什么人。
柏欣的关注点全在柏云身上，她盯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她很想知道柏云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江恒感兴趣的。
“不是。”虽然知道没必要回答那个问题，柏云还是老老实实地说，“我周末要呆在家里。”
她懒得找借口。
“呆家里干什么？”柏欣追问。
“呃……也没什么特别的。”
煲个电话粥，或视频一下确实不算特别。
柏欣嘴边浮起丝意味深长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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