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明站起来，抹一把眼泪，抓一把凌乱花白的头发。
“夏成山，你也看到了，我的头发，一夜之间白了多一半，我爱人昨天晚上哭晕过去了五次，她心脏本来不好，她再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个家就彻底家破人亡了，而这一切，夏成山，你一进门就说跟你无关。”
“哈哈哈！啊哈哈哈，我儿子是跳楼自杀，跟你家夏竹无关，跟你家夏竹无关啊……”
这笑声，让夏成山心底打颤。
萧文明的笑，表现出来从没有过的阴冷。
“夏成山，你刚才说什么，我儿子的后事儿要赶紧办理？你的意思，让我儿子赶紧火化了事儿？”
“对了，那个警察局长也说了，我儿子的尸体不能运回京都，就地火化，我只能抱着我儿子的骨灰回京都。”
夏成山无语。
“是啊，我儿子，摔成一滩泥的尸体还冷冻在太平间里，我说一句火化，今天一早就能拉去火化掉，简单明了。”
“我再把骨灰盒抱回京都，给我儿子举行隆重的葬礼，你的意思，事儿就这么办理，对吧，夏成山？”
夏成山无语，额头上有汗珠子渗出来。
他的心里，控制不住又要往那个圈儿里钻。
不管怎么说，萧良是因为竹子死的。
殉情而死……
夏成山不敢再问什么，怕萧文明再发出那种笑声。
过了两分钟。
萧文明换一个口气：“成山，咱们两家是二十年的至交伙伴，一路打打杀杀拼过来，拼下这番家业，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咱们的子孙后代过好日子么？”
夏成山赶紧应和一句：“是啊，文明，说到根本处，也就是这个目的。”
“成山，可我儿子死了，我还哪来的子孙后代？”
夏成山又无语。
总不能说，文明，你才五十岁，你还可以再生儿子。
夏成山不说话，萧文明继续说。
“成山，你理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情么？”
夏成山：“文明……”
“成山，你不理解，因为死的又不是你儿子。”
“哦对了，你没有儿子，你有的是两个女儿，你大女儿夏兰已经结婚，孩子三岁，你幸福地当着外公。”
“你小女儿夏竹看上去也前程似锦，夏成山，你后半辈子幸福的不得了啊，你怎么可能理解白发人送黑法人？”
咱俩在商场上是二十年的合作伙伴，可咱俩死了儿子的痛苦怎么可能相通？
夏成山叹气说：“文明，萧良是我眼睛看着长大的孩子，我心里也痛啊！”
“你痛？你怎么个痛？你刚才说，我儿子的死，和你女儿没关系，那我就不明白了，你心里怎么个痛？”
夏成山语塞：“文明，你不能这么说话……”
“夏成山，昨天晚上，我趴在那个房间的窗户上，我努力克制了三次，没从窗户上一头栽下去跟我儿子去了，我庆幸我没有栽下去啊！”
“知道为什么么？是我儿子把我从身后拽住的，我儿子说，爸爸，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就得不到竹子了。”
“哈哈哈，成山，我儿子说，他虽然死了，但他死了他也要和你家竹子结婚。”
夏成山忽一下站起身。
“文明，你胡言乱语什么？”
“夏成山！”萧文明怒吼一声，白头发呼呼炸起来，“我没有胡言乱语，我的意思很明确，我儿子就要和夏竹结婚，夏竹只能是我儿子的老婆，夏竹是我儿子唯一的合法妻子……”
“萧文明，你儿子死了，你清醒清醒！”
夏成山以为，萧文明悲伤过度，一夜未睡，神经错乱，胡言乱语。
“成山，只要竹子和我儿子结婚，领了结婚证，我给他们举办一个隆重至极的婚礼，我夏家的资产，十个亿，一百个亿，都是你夏竹的，成山，你答应我好不好？你答应我好不好啊？”
夏成山脸色苍白，退着往门口去。
“成山，你让我儿子瞑目好不好？一百个亿都是你家夏竹的。”
夏成山往后退，退到门口，门忽一下拉开跑出来。
站在门口的何宁喊一句：“夏叔？”
夏成山头不转离开这里。
萧文明在身后喊：“成山，我求求你……”
何宁跟在夏成山身后。
“夏叔，怎么谈的？”
“他疯了，没法谈！回百盛，回竹子跟前。”
……
夏竹一觉醒来，窗外天色大亮。
脑子里第一个念头，爸爸找萧良父亲谈事儿去了。
脑子里第二个念头，秦天昨晚在干什么？
天色已经大亮，他为什么还不过来？
秦天答应她的，一早过来，和她一起，应对萧家杀上门来。
不管怎么说，这里是铜城，秦天就是地头蛇。
萧家的十几个人杀过来，十个亿砸过来，秦天凭借地主势力，也能阻挡一阵子。
夏兰一骨碌翻起身。
竹子问：“姐你睡着了？”
“迷迷糊糊睡不好，天已经亮了，咱爸肯定没睡，快过去看看，咱爸到底怎样！”
姐妹俩顾不上洗漱，穿上衣服就出了房门。
敲何宁和父亲昨晚睡的房间，没人应声。
“爸带着何宁去找萧良家人了，两个人怎么可能应付得了十几个人。”夏竹说一句，“我给天哥打电话！”
“谁是天哥？”夏兰皱眉问一句。
“秦天就是天哥啊，我们认了兄妹！”
“认了兄妹？小孩子玩过家家么？竹子，你老实告诉我，你对萧良那么冷淡，是不是因为你和百盛秦总好了？”
“没有，姐你千万不要瞎猜，我俩只以兄妹相称。”
“我不信，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喜欢他，你俩那样子瞎折腾，萧良受不了才自杀的，可你还口口声声说你没责任……”
“夏兰！”夏竹一声怒喝打断她姐的话，“听你的意思，萧良自杀，我有责任？昨天晚上，咱们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不听天哥的话？”
“竹子，他算什么东西？我听他的话？”
夏竹瞪着姐姐，不相信这就是她的亲姐姐，昨晚她一声不吭，一觉睡醒，脑子里那根筋不对，居然跟亲妹妹吵架。
“夏兰，他是我的合作伙伴，他是我的朋友，现在，他是我的天哥，你居然说他是什么东西？”
“竹子，你好好想想，你和秦总，这次给咱夏家惹了多大麻烦？”
“萧叔叔要是和咱们夏家反目，在京都，在全国，和咱夏家的合作突然停了，竹子你玩完了不说，整个夏家产业也损失严重，你想想什么后果？”
夏竹还真没往两家合作的深层次领域里细想。
夏兰这一提醒，他脊背发凉。
二叔和爷爷肯定把她扫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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