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什么。”方砚南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白楚涵，令他心中不安，好像是心里有一块松动的石头，她日日祈祷，最终还是砸了下来。
不偏不倚，只压着她一个人。
白楚涵蜷缩在方砚南怀里，一动不动，方砚南不说话，等她开口。
“砚南。”
“嗯？”
“其实……我……”她终于开口，一开口, 只说了三四个字，就又乱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她要怎么说呢，是她对柳欣秀还存着一抹期待，还傻傻地去追问柳欣秀心里有没有过自己。
她怎么能说这些。
明明都知道柳欣秀已经不会回头了，她也选择了方砚南。
可为什么她明明都明白，心里还是会难过。
为什么她的心会像片浮萍，到处游离，没处可回，也没处可停。
她如果把心里的苦楚告诉方砚南，无疑又是在提醒方砚南，你看看，你喜欢的女人，是你杀父仇人的女儿。
算了，一个人痛苦便罢了，不必要再去连累另外一个人。
她在颤抖，睫毛间隐有湿润。
她不怕孤独，也不怕伤痛烂在心里，反正她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她心里的情绪就将怪兽，这些年她用尽全力，与之博弈，如今走到这一步，更加不能功亏一篑，她要咬着牙，要把这一劫扛过去。
她这样想着，眼泪淌了下来，扑簌着，汹涌的。她极力压抑着自己声音里的颤抖，她说：“没事，我只是见到了她，有些难过，一会就好。”
话音未落，一双结实而匀称的手臂自身后环绕住她。
白楚涵蓦地睁开眼，他意识到是方砚南走了过来，从后面抱住了她。
“哪有女儿看见妈妈变成面无全非的模样，不会感到难过？我都明白，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方砚南的声音自她头顶落下来，“你又不是一个机器人，也不是我的附属，她是我的仇人，但也是你的母亲，你看见她会难过，是正常的事情。”
白楚涵怔住了。方砚南竟已明白，他已明白……也是，方砚南怎么会看不透？
他见过白楚涵太多次情绪失控，真心的、假意的、不甘的、恳切的。在那些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方砚南是与她曾经深深地互相了解。
“砚南……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们又不是神，怎么会什么都知道呢。”方砚南继续道，“但是如果你的情绪会让你痛苦，我一定会认真倾听，你不会勉强我放弃复仇，我也不会勉强你去改变自己的感情。”
这些话，听得白楚涵心如刀绞。
她微微摇着头，心里的委屈这才尽数释放出来。
其实，她一早就感觉到柳欣秀是真的爱着沈妩的。为了给沈妩出头，用尽心机去织网将桐野和柳如烟装进去，估计今晚柳云川的折损，也在她的算计里。
可是柳欣秀能为沈妩做那么多，为什么却吝啬给她一个解释。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她才是柳欣秀一把手带大的，明明她才是和柳欣秀在颠沛流离的岁月里的相依为命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越想白楚涵越觉得混乱，她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的嗓音一直控制地很好，直到这时候才终于有些哽咽了。
“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就别说了。”方砚南将她扳过来，黑暗中，他摩挲着他的脸颊，白楚涵在闪躲，但是方砚南还是坚决地触碰了上去，捧住她的脸，吻了吻湿润的，淌了很久的眼泪。
方砚南说：“别说了。”
“我……”
白楚涵还想再说什么，方砚南吻住了她，一点点地含住，撬开她苦涩的口腔，舌头滑进去，去翻搅着，缠绕着。
许久后，方砚南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没来由地觉得很心疼：“你怎么这么傻，那些事情，都是她做的，和你没有关系啊。”
白楚涵吸了吸鼻子，将心思放下，果断地握住他的另一只手，这样两只手都紧紧相连了，二人额头相抵：“一开始是怕你心里过不去那一关，现在才发现，是我过不去，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我怕你看见我这张脸，就想起她做的事情……”
方砚南的凤眸明亮，清澈，倔而坚定，蒙一层欲，俊美英俊的脸上是温柔的神色。
他说：“我不会的。”
白楚涵忽然觉得心脏疼的都快要死了，她那颗冷酷至极的心，布满诡计的灵魂，怎么配在这样的眼神里身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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