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淡淡的力量缠绕在无妄和秦殇身上的时候，纪南已经来到了第一个小房间门口。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小房间竟然要比其他人的小隔间要大得多。
纪南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薄片，这是秦殇夹在纸条中的，可以打开任何一扇门。
当那扇门打开的时候，纪南看见的，只有一个老头。
空旷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马桶之类的日常之物。
而盘腿坐在当中的老头，枯瘦的好像是一个死人一般。
“您……还活着吗？”
纪南站在门口，小心地问了一声。
老头一直没有说话，十几秒之后，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向了纪南。
“孙子，我的大孙子啊啊！”
脸上耷拉的皮撑开，那笑容看着有些骇人。
但是这些相对于秦三的画面而言，并没有多么的害怕。
纪南走进去，蹲在了老头的面前。
“老先生，我现在要让你帮忙……”
“孙子，大孙子。”
老头依然满脸的笑容，即使睁开的眼睛里，也满都是混沌。
他抬起双手来，抚摸着纪南的脸颊，让纪南心中有些烦躁。
纪南犹豫了一下，还是想要跟老头温和地解释一下。
他抬起手来，抓住了老头手腕的时候，老头阴沉的声音出现了。
“你这是要拒绝做我的大孙子吗？”
当老头开口的时候，纪南竟然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冷战。
他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目光如炬的老头。
老头的脸上带着邪魅的笑容，嘴角扬起，甚至于撑起了自己枯槁的身体。
“我在问你，你这是要拒绝我吗？”
纪南盯着老头的眼睛，犹豫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拒绝你。”
他笑了笑，盘腿坐在了老头的面前：“你的年纪，做我的爷爷也还可以，我当然不会拒绝。”
老头听见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纪南，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接着，他倒在了地上，用胳膊撑着自己的脑袋，闭上了眼睛。
“你走吧，我帮不了你了。”
纪南愣怔了一下，小心地问着：“因为我没有拒绝你吗？”
老头的身体抖动了一下，随后再次坐起来，盯着纪南的眼睛问。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做过什么事情吗？”
纪南摇了摇头，但是他很快还是开口讲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我能从你的眼中看出你内心的纯良。”
老头愣怔了半晌，其实也就十几秒钟，但是对于现在的纪南而言，如此长的时间，就是漫长的。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纯良？你要是看见那鲜血渗进了土壤里，要是看见了鲜血从石头缝隙中流淌出来的话，肯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纪南皱眉看着老头，反而耐下心来。
因为他至少明白，眼前的老头确实是有一个有力量的人。
“我把我们一个村子的人都杀了。”
老头淡淡地讲出了这句话，然后抬起拳头来，在自己的胸膛上拍打了两下。
“我杀了一个村子的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纪南深呼吸了一口，看着老头的眼睛问：“能请你说清楚吗？”
老头笑了笑，他瞪大眼睛再次说着：“我不仅仅杀了大人，而且那些所谓的小孩子，甚至于刚刚出生的小孩，我也都杀了。”
“这种事情，即使是东国官方都不敢报告的的。我被秘密逮捕，然后送到这里。”
老头迟疑了一下，随后慢慢地说着：“说起来也奇怪，现在的这个典狱长，我记得他好像也进来过，现在他竟然是这里的典狱长，这是让我没想到的。”
纪南看着老头的眼睛问：“为什么要杀人？”
老头笑了笑，他的手在纪南的脸上轻轻拍打着：“因为我喜欢啊。”
接着，他重新躺在了地上，然后对着纪南摆摆手：“走吧，想要我帮忙，必须要激怒我，但是你压根就没办法激怒我。”
纪南一直皱着眉头，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开解这个老头。
或者说，他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老头见纪南没有丝毫的动作，索性坐了起来。
他挺直了自己的腰背，盯着纪南的眼睛笑了笑：“我的年纪，做你的曾爷爷都绰绰有余。”
“而在我进来这里之前，我要比当下虚弱很多，那时候我每天都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老头的眼角*着，痛苦在眼神之中流转，让人心中感慨。
纪南深呼吸了一口，索性也直起身子，等待着老头的讲解。
老头见纪南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冷笑了一声。
接着，他开始了自己的陈述。
“你觉得礼义廉耻，仁义孝道，是好的传统吗？”
“当然。”
纪南立刻点头，因为这一切都没任何问题的。
但是老头却摇了摇头：“其实这个世界上的感情，都和爱情是一样的。”
“若是对方不在意你，根本不需要用什么东西来舒服对方，放手是最好的。”
他指了指自己：“你肯定觉得，我说的那件事情，是发生在深山里的，是吗？”
“不，那是发生在临近城市的地方的，那个小村子出了很多有能力的人，这些人在大家的眼中，既是成功人士，又保全了最好的传统美德。”
“而我……”
老头的眼中满含笑意：“就是杀了那些人的人。”
纪南不再说话，他突然发现，自己所了解到的一切，好像和真实的世界有着出入。
“什么意思？”
老头挑眉淡淡地说着：“很简单，我的意思就是説，他们为了他们所谓的孝顺，把我囚禁在一个地牢一样的地方，每天定时给我送吃的。”
“那是冰冷的饭菜，冰冷的墙壁，我甚至都没办法行动，可是他们也不让我死。”
“你知道之前有报告说是，有人把自己快要老死的母亲关在了坟墓里，每天给送饭，然后每天用一块砖头。”
老头的眼眶赤红，好似是想到了让他愤恨的一切。
“我宁愿像是那个人一般，直接走进坟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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