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
旧县衙。
开土动工后,在张三维师爷呕心沥血的监督下,一万两银子精打细算地花了下去,全部用于县学堂的兴建和翻新。
而旧县衙的基础上,全新的学堂拔地而起的景象,令临江县本来死气沉沉的气象为之一震。
很多书生们已经准备好前来应聘教书先生,因为苏扶许诺的薪金绝对不低,而且这种给孩童启蒙的儒生教学也能方便他们温故知新,并且不太消耗时间,完全可以让他们拥有足够的余闲来复习功课,准备赴京赶考。
张三维也收到很多来自豪门的请柬,都是希望让他们的一些家族子弟前来担任先生的。
但他却是清楚苏扶对豪门的厌恶,所以一律以工作繁忙的理由婉拒,虽说会因此让豪门不满,但或早或晚,他终归是得跟那些豪门划清界限的,只要他想真真正正地投入苏扶的麾下,这就是必须得经历的。
一座圣人雕塑,也是正在紧锣密鼓地订制中,整整二十四名雕刻匠人加班加点赶工中。
但苏扶却是要求弱化了孔圣人的特征,转而将孔圣,亚圣孟子、荀子等等所有的诸子百家的特征集合到雕像中,让它成为一个圣人的集合体。
苏扶从来都不想培育纯粹的儒生,只懂得孔孟之道的废物们根本不可能拯救南朝,教出来也就是一群只懂得升官发财的贪婪腐儒,白瞎他的万两白银。他希望获得的是一些可以在燧发枪、滑膛枪和火药领域有所成就的新人,所以,当那批传教士抵达后,苏扶准备聘请其中的几个来教授物理。
嗯,格物致理,是为物理。
不过,这个计划苏扶仍未告诉给任何人,毕竟,临江县的父母们肯把孩子交给县学堂,目的很纯粹: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他们希望孩子能够在科举中脱颖而出,升官发财。倘若他们得知苏扶去教授孩子们一些杂七杂八的杂学,对当官没有裨益,那怕是很快就会炸锅。
对此,苏扶暂时一筹莫展,没想到解决方案。
凝眉静心思索解决策略的苏扶,踱着步子走到了威尔逊的宅院旁,推门而入,然后便看到了以张海清为首的一众“山贼速成班”学员们沉默着挥洒汗水的模样。
相比五日前而言,他们明显变得彪悍了些,皮肤从黯淡无光变得带着赤铜色光晕,虽然黝黑,却是只有一股野性。而且,仅仅五日功夫,他们的腿脚便是粗壮了一圈。
“哟呵,训练有成啊。”苏扶拊掌,满意地走向威尔逊。
威尔逊也是欣喜地走向苏扶,鞠躬道:“县尊大人,您的这些未来亲兵们都足够努力,任劳任怨。而且,他们都不蠢,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聪明,很快便融会贯通。起码,现在他们能够组成简单的队列和阵型,并且在我的号令下进行演变。”
一瞧见苏扶,除了教官威尔逊之外的其余人纷纷单膝跪倒,这是非常普遍的南朝军礼。
“大人!”异口同声,嗓音雷动。
“嘘。”苏扶摇摇脑袋,授意他们噤声,指着院墙,“虽然这栋宅院因为曾经是许老爷的缘故,他跋扈地撵走了所有的邻居,但现在姓许的垮台,说不准就有人回来居住。小心隔墙有耳!倘若被那些豪门发现我正在秘密训练部曲,多半会心生警惕,甚至是提前发难对付我。”
“是。”所有人顿时噤声,嗫嚅着不敢高声说话。
“待你们完成我们的第二步计划,提着水贼的头颅归来,我就给你们正式的乡勇身份,将你们吸纳到我的亲兵营中来。”苏扶给出承诺,同时叮嘱道,“你们虽然很努力,但这还远远不够!训练中多出十斤汗,血战中才会少流一滴血。我已经毫无隐瞒地将接下来的剿匪计划告知你们了,所以你们也清楚,接下来你们将先战豪门家丁,再斗松江水贼。他们可都是刀口舔血的悍勇之人,绝非浪得虚名之徒。我很担心你们到时候会有阵亡。”
众人面面相觑。
威尔逊赶紧对苏扶摆手,授意他别再说了。
毕竟,在新兵上阵前提及死亡,难免会打击到他们的勇气,甚至可能导致逃兵。
苏扶却是坦然地道:“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们:成为我的亲兵,就意味着时刻冲锋陷阵在前,绝不能畏葸不前,否则我将亲自斩杀懦弱的废物!而你们与人厮杀,便可能会死。如果有人怂了的话,你们可以离开,从此再也不准踏入这栋宅院半步。这是我给你们最后的放弃机会。”
鸦雀无声。
一个人忽然喃喃地说:“就凭县尊大人每天一日三餐提供的红烧肉,我就可以卖命!”
附和声随之爆发:
“对啊!是啊!我的发小里也有两个参军的,但他们就拿一丁点的军饷,勉强让家人糊口,哪有县尊大人这样慷慨?而且他们在军营中不打仗的时候,每日里也只是稀汤寡水,偶尔才见荤腥,县尊大人待我们何其优厚?”
“说书先生的那句话咋说的来着:士为知己者死!我们的命从今往后就卖给县尊大人了。倘若我们死了,只希望县尊您能够多给我们家人一些抚恤金。”
张海清更是昂首肃然道:“在下愿为县尊大人赴汤蹈火!!!您对我们张家有救命之恩,我唯有以死报之!”
张富贵同样紧握着燧发枪,凝重地道:“大人,我们张家人会为您死在战场上,绝不会孬种一样离开。”
“……很好。”苏扶环首四顾,看到所有人激动振奋的神情,缓缓颔首,只觉得心中沉甸甸的。
“你们放心,我可以承诺:倘若谁战死沙场,我将一次性地发放五年的军饷作为抚恤金,而且,在接下来的五年内依旧向你们的家人发放军饷。并且,你们将被追封为烈士,你们的家人作为烈士家属,也将在本县享受很多福利待遇。比如说:减免一定的税赋。”苏扶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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