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主公，柴桑往后将何去何从，扬州往后，又何去何从？”
郭嘉面向刘枫，神情肃穆。
刘枫听到郭嘉这么一问，神情不由一震，这么快就到了要抉择的时候了吗？
踱着方步，刘枫来到了帐外。
此时，营地中一片忙碌，一天的大战后，打扫战场是个颇费时间的活计。
战场上的尸体需要清理掩埋，丢弃在各处的兵械物资也要清理收缴，伤员的救治等，都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
放目远眺，远处，青山郁葱。
只是这个时候，也只剩下一个黑色的轮廓。
渭河水清澈，从远方潺潺向东流去，汇入黄河，一直奔腾向东。
此时的黄土高原倒还没有像后世那样，到处都是一片黄褐色的沟堑。
相反，这个时候处处都是草场，只有在冬天，草木凋零时，才会有风沙侵袭而来，不过倒并不严重。
到得春回大地时，天地间又会是一片绿意盎然。
收回思绪，回头看看了。
身后，郭嘉、赵云、太史慈、典韦等人都定定地看着他，眼神中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
“曾几何时，我也只是个迷茫的穷小子，机缘巧合之下，才结识了诸位。
这么些年下来，经过诸位与我一同的努力，才有了目前的一番局面。
这个局面来之不易，是大家共同的情感所托，所以，我曾经许下的愿望是，一定要守住它，哪怕付出毕生的精力，甚至于生命，也在所不惜。”
回应着众人的目光，刘枫轻声说道。
“奉孝，对于如今的天下形势，你怎么看？”
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流气的青年，以及这些年来一直追随在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刘枫以前还从来没有跟他们谈论过这样的话题。
郭嘉一愣，没想到刘枫会反过来以这样的话题来问他，不过随后又轻笑了起来，这或许就是双向选择吧，于是说道：
“主公这是在考我吗?”
“当今天下，朝廷腐败无能，宦官舞权弄政；
而那些所谓的名流清士，却又与地方豪族沟通，不为生民请命，却只知一味的巧取豪夺。
再加上最近这几年来，灾祸连连，受灾的饥民嗷嗷待哺。
而由于那些州县的官员又多是通过买官鬻爵得来的官，在他们的眼里，捞回自己的本钱才是要紧事，又岂会去管那些底层受灾的百姓生死？”
说到这，郭嘉看了刘枫一眼，见他并没有什么反应，依然保持着远眺的姿势。
从某些途径，他也是得知，刘枫最开始得官，也是买来的。
只是令他想不通的是，同样是买来的官，为什么到了刘枫这里，就会变得与众不同呢？
这也是当初刘枫要他随军做一名书记官，他没有拒绝的原因。
不然，仅以一局棋局的输赢，就想让他来为他效力卖命，岂不是太过儿戏了些。
“那些走投无路的饥民，为了能够苟活下去，最后只能走上造反这条路。
这也是为什么张角的太平道，刚一起事，就能形成燎原之势的原因。
人一旦没了活路时，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干得出来的。”
“犹记得，刚出鹿门山前，恩师曾对我说过，这世上事，分久必合，合久自分，分分合合，此为天道自然。
大汉东西两段，至如今，传世已近四百载，合的时间已经太长了些。
而今，乱象已显，这天下，怕是要进入分的宿命了！”
说完，郭嘉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静，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听完他的这一番话，虽然觉得有理，可却也被震得不轻。
要知道，现在大汉皇帝刘宏还在洛阳的皇宫里面坐着，而刘枫既是朝廷命官，又是被皇帝承认的宗室，郭嘉这么一番话说出来，这是要作死的节奏啊！
“主公，奉孝这话只是戏言，还请主公不要往心里去！”
良久，见刘枫没有任何反应，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说一句话，担心他会发迁怒与郭嘉，太史慈几步来到刘枫身前，单膝跪地，替他求情道。
“是啊，主公，奉孝只是无心之失，并非是要诅咒我大汉，还请主公饶恕他失言这罪！”
紧跟着，赵云也在太史慈身旁跪了下来。
典韦看了看太史慈与赵云，再看了看刘枫，最后又看了看郭嘉，见他依然闭着眼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跟着走了上前。
虽然平时这个小子喜欢时不时的就来骗自己的酒喝，不过对于他的那些点子，典韦倒是佩服得很，谁叫他自己没读过书呢！
对于这种既聪明，还没什么架子的读书人，他也是打心底里的喜欢。
“都干什么呢！跪在地上很舒服吗？
都起来吧，要是让旁人见了，还以为我把你们怎么样了呢！
难道在你们的眼里，我是一个是非不分的残暴主公？”
见太史慈、赵云等人都跪在了地上，刘枫这才回过神来。
刚才自己只是走了个神，在想些事情，一下没反应过来。
不曾想，却出现了这般的效果，刘枫不免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在他们眼里，自己难道是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就会轻意地处罚人的人吗？
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有了这般的威势了？
“属下不敢，请主公责罚！”
到了这个时候，听刘枫这么一说，太史慈和赵云也知道，这事是自己莽撞了，于是也只好站起身来，低着头站在了一边。
“奉孝刚才说得不错，大势如此，又岂是人力所能改变的？”
转过身来，见郭嘉昂着头，闭着眼睛站在那里，不由得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郭嘉的身子一僵，复又放松了下来，睁开眼，见刘枫正微笑的看着他。
“这么说来，主公是赞同我刚才所说的话了？
那不知，主公又会如何选择呢？”
“是啊，这天下大势，又岂是人力所能违抗得了的？
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只能遵从，顺势而为吧。
我依然还是那句话，我们现在所得来的局面不易，我会用我的一切去守护他，谁若想要来破坏，那就要问问，我这手中剑，是否锋利了！”
听了刘枫这话，郭嘉这才露出了一丝的微笑。
虽然刘枫最后还是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不过，从这话里，已经充满了森森的杀气。
这些，已经足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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