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犇马局长接到电话的时候都愣了。要不是这通电话，他都要忘记自己家祖上的老本行。
但是吧，马局打小没接触过这些，他挂断电话后想了想，转头问跟着自己住的老娘。
“你爸他们倒是学过一段时间。不过你爸那人你是知道的，就不相信这个，所以他从读书工作之后就再也没接触过。要想了解情况，还得去找你堂伯。”
马家在本地虽然是老家族，但是没有特别有能耐的，加上建国之后破四旧，那会儿很多东西都被毁了，马家的人也不敢去碰这些。马局堂伯都是偷偷跟着他家老爷子学的。
一番辗转接了马局的堂伯他老人家到医院，已经是第三天早上十点多。
老马先生一进屋就眯眼，从随身带着的搭链里掏出一支只有巴掌长的香出来点上。
“这是撞了狐仙。”老爷子神情淡淡，“对方的狐仙是保家仙，好的，没做过恶。你家这位后生撞了人家，没丢命算是狐仙心慈。”
病人爸妈有点憋屈，听老爷子的话，感觉是说他们儿子做了坏事？
金離在旁边看得明白，赶紧上前一步解释：“老爷子的意思是你儿子可能不经意冲撞了狐仙，并不是故意的，所以狐仙没跟他计较，但也不想放过他，才会这样的。”
“再躺下去我儿子都要没命了，这还是不计较？”
“那当然，对方至少没让你儿子当场没了。如果你们能找到人救，很快就没事儿，没找到人那就是他的命。”
金離偏头看向老先生：“老先生，这个后生平时虽然没有做多少善事，但也从来不做坏事，是个不好不坏的人，您老要是能帮，就帮他们一把？”
马老先生看了金離一眼，又看了看一脸有话想说的堂侄儿，轻轻颔首。
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跳大神之类的行为，老先生只是从搭链里拿了一张符纸烧成灰化入水中，让病人喝下符水。
其他人想要阻拦，觉得这水多脏啊，再说医院也不可能让病人吃来历不明的东西。
但是病人妈妈伸头看了一眼那水之后，一把拉住丈夫：“老先生，这水我来给他喂吧，要是医院说起来，那也是我们家属自己的行为。”
老先生嗯了一声，放下碗，退后几步，坐到凳子上看着。
病人妈妈小心翼翼的捧起碗，让丈夫把床头抬高，用小勺子一点一点的给灌进去。
医生护士不是不想阻拦，但是这一屋子都是不科学的存在，他们也被提前知会过，虽然心里很不甘愿，但还是按捺下心中的不悦，强迫自己旁观。
说也奇怪，符水灌下去半碗后，负责监控仪器的小护士眼睛瞪大了。
“廖医生你看，数据都有上升，往正常方向在走。”
医生们呼啦啦围了过来，全都一眨不眨的盯着仪器。
半个小时后，病人明显鼓起的肚子开始咕噜噜的响。
“你们先把通风设备打开，他估计要排气了，有点难闻。”
金離见多了这种类似的情况，一眼就判断出可能出现的状况。一边说，一边往门外走。
这又不是他的什么人，没必要委屈自己。
老先生没动，只掏了一只口罩给自己戴上。
一分钟后，惊天动地的打屁声接连响起，随之传出的味道可让人瞬间两眼翻白。
等到金離打完电话回来，病房里都还隐约有点气味，但是所有人都像是感觉不到似的，全部两眼发光的看着躺在病床上跟他.妈一个字一个字蹦的病人。
“真醒了！太神奇了！”
旁边金離靠在桌上笑着道：“没什么好神奇的。其实我们国家自古以来就有祝由科的说法。马家祖上就是本地出了名的巫医。”
听完金離的话，好几个人表情一怔，互视一眼：“巫医？不是神婆什么的？”
金離睨他们一眼，失笑：“你们想什么啊，我啥时候说马家是跳大神的？马家是巫医，我们国家数量很少有具体传承的巫医。再往上千年前，巫医也有兼学符咒的，他们所学的东西很杂，很多无法解释的情况在他们看来都是有缘由的。所以在确定这位病人没有生病的可能后，最大的可能就是冲撞了什么，这就是巫医的领域了。所以我才说最好请马家人来看看。”
行吧，巫医好歹也是医生的一个类别，中医十三科之一。
既然是同行，医生们的态度也热络了很多，还有几个年轻的医生甚至围到老先生身边，向他请教一些疑难杂症。
马局从最初的目瞪口呆到现在的喜出望外，整个心情那是跌宕起伏。这会儿病人醒了，他也能乐呵呵的跟病人的叔叔，他的同事随口聊天了。
在正式检查报告出来前，医院的相关领导也知道了这事儿，他们快速的开了个会，会后找到老先生，希望他能抽空给院里的医生们开个讲座。倒不是教他们怎么画符治病，那太违背他们的医学常识了，但是给讲讲他遇到的一些奇怪病例，讲讲治病的思路，对打开医生们的视野是非常有帮助的。
老先生年纪大了，因为早些年的遭遇，并没有将自己的一身本事传下去。到马局这一辈，基本都没有人会马家祖传的祝由术。要说老先生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但他也怕自己被视为另类，所以院长的邀请他没有马上答应，说是回去想想再答复。
出来就直接找到金離，两人谈了好久，老先生才一脸喜色的离开。
“金所，你这样做会不会让上面的人……”
“我这样不好吗？”金離笑眯眯的反问一句，“马家年轻人多数不相信他们祖上传下来的东西，而老先生也不希望自己所学的，祖上好不容易传下来的被时光淹没掉。我请他去秦家沟那边开班授课不正好满足了老先生的愿望？而且秦家沟那边学校本来就开设了不少特殊课程，多一门祝由科也不算啥。再说了，除了老先生外，秦二爷爷也会一点，秦晓的针灸术就脱胎于祝由科，老先生过去，也不会太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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