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姨娘一惊，不知为何，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扭头看曲然。
曲然面容平静，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似的，她看着丽姨娘微微一笑，一点也没有伪装出惊讶的想法。
丽姨娘脊背突然感到一股寒意，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姨娘，我们过去看看。”曲然红唇轻启，说道。
“好。”丽姨娘愣愣地跟着她走。
两人到了那条街上，走到惠文书斋的时候，看到那里变成了一片废墟，两层的木楼塌陷了，很多人围在那里议论纷纷。
“真可怜啊，你看这小伙子，年纪轻轻就这么死了。”
“这惠文书斋的掌柜和伙计也被砸死了，唉！”
“你们说这房子好好的怎么突然塌了？一点预兆也没有，会不会是有人动了手脚？”
“谁知道呢？这得让衙门里的老爷查查才能知道，不过我觉着有人动手脚的可能性很大。”
“姑娘，沈......沈公子......”丽姨娘听着众人的议论声，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又惊讶又害怕的看着曲然。
曲然知道她想说什么，摇了摇头道：“他没死。”
语气里，竟然有些遗憾。
“没死？”丽姨娘惊讶，道，“姑娘如何得知？”
“喏！他在那里。”曲然眼神瞥向角落，那里，沈青被小厮扶着站起来，脸上全是痛苦的表情。
丽姨娘一惊，呐呐道：“瞧我，眼神不好使，竟然没有注意到。”
曲然晒然一笑，知道她不是眼神不好，而是太过震惊，没心思四处瞧罢了。
只是，可惜啊可惜，这次竟然没让沈青一起被砸死，实在是太遗憾了。
曲然摇摇头，收敛了眼中情绪，朝沈青走过去，关切道：“表哥，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表妹，你来了。”沈青疼的呲牙咧嘴，却还要在曲然面前保持风度，强忍着痛说道，“惠文书斋不知为何突然塌了，砸死了好几个人，我的腿也被砸伤了。”
曲然闻言低头看了看沈青的腿，看到他的右腿整个扭曲了，以一个诡异的弧度往外扭着，明显是骨头被砸出问题了，而且还受了皮肉伤，有许多血迹从衣裳上渗透出来。
这腿伤很严重，没有百八十天恢复不过来，日后就算恢复了，应该也会留下一些后遗症。
见此，曲然心里的遗憾和可惜稍微不那么多了。
甚好，沈青虽然没死，但也受了着重伤，不枉她专门出来一趟，引沈青来这惠文书斋。
“表哥，咱们赶紧哄回去，让大夫看看你的伤。”曲然心里是一种想法，面上表露的是另一种想法。
沈青道：“表妹放心，我已经让小厮去沈府了，再等一会儿就有人来了。”
顿了顿，又咬牙切齿道：“只是这惠文书斋好好的竟然塌了，实在是蹊跷，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曲然看了一眼那边的几具尸体，叹了口气，道：“表哥，惠文书斋的掌柜的也死了，我们想讨个说法，都找不到人了。”
“唉！真是倒霉透顶！”沈青深有同感，怒道。
“表哥，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说要你来惠文书斋，你就不会出事了。”曲然露出愧疚的表情，泫然欲泣。
沈青原本确实是有些怪她的，但是曲然这么主动一说，他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再看着曲然泫然欲泣的表情，一瞬间大男子主义心态爆棚，再也不好对曲然说一句重话，大手一挥，道：“没事，这不怪表妹。”
“是啊，二姑娘又不能未卜先知，不知道惠文书斋会出事，她也是出于好意，觉得惠文书斋的书更多，才让沈公子来这里的。”丽姨娘在旁边附和，字字珠玑，全说到点子上了。
这下，沈青就是想怪曲然，也怪不了了。
曲然看了丽姨娘一眼，眼里微微含笑，在心里给丽姨娘竖了个大拇指。
“丽姨娘说的是，这事确实不怪表妹，是我自己倒霉。”沈青只得这么说道。
曲然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忍着安慰了他几句。
之后没过多久，沈青的小厮带着大夫来了，就地给沈青先看了看伤，包扎了一下。
包扎的时候，沈青明明痛得要死，却因为想在曲然面前把持男子汉的形象，死撑着不叫出声。
“表哥，是不是很痛啊？”曲然故意问他。
沈青的脸疼得有些扭曲了，却还说道：“不痛，这点小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正说着，被大夫碰到了受伤的地方，疼的嘶了一声，但又立马咬着腮帮子，勉强的朝曲然露出了一个笑，表示自己没事。
曲然差点笑出来，强忍做出佩服的表情，道：“表哥你真厉害！”
沈青继续微笑，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
丽姨娘看看沈青，再看看曲然，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来，收到曲然投过来的含有警告意味的眼神后，又赶紧收敛。
所幸的是，沈青已经疼得不行了，压根没有注意丽姨娘。
大夫给沈青进行了包扎和简单的处理，过了没一会儿，沈家的人就来了。
他们一看到沈青这幅样子，就惊骇得不得了，赶紧把沈青抬上马车带回去，都没顾得上和曲然多客套。
曲然也没有在意，冲沈青挥了挥手，让他好好养伤，然后目送沈家的马车远去。
等马车走远后，曲然扭头一看，发现已经有官差来了这里，正在查看现场的情况，那些受伤或者死亡的人，也都被各自的家人带回去了。
围观群众们还在议论唏嘘，感叹生命的脆弱。
曲然站着听了一会儿，听到死亡的都是惠文书斋的掌柜和几个伙计，那些来书斋买书的人，都只是受了一些伤。
“不错。”曲然勾了勾唇角，低声道，“恶者伏诛，无辜者不被牵连，如此甚好。”
“姑娘，你说什么？”丽姨娘没有听清，纳闷的问道。
曲然笑了笑，没有多解释：“用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
丽姨娘一头雾水，闻言更加惊讶了，但是看曲然这样子，也不好再问，就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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