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她会这样将心里的想法宣之于口,恬贵人惊得向后倒退了一大步,幸好被侍女稳稳扶住,“皇上是宠爱娘娘,但娘娘凭什么就认为,您可以用这份恩宠来决定皇上的心意呢?”
“本宫只知道,现在皇上还愿意听本宫讲一两句话,不过很不幸的是,方才在红梅阁里,皇上可是看都没看你一眼呢!”
润芝小心翼翼地扶着香琬,“奴婢听别宫宫女说起,我们娘娘被禁足的时候,贵人还特意去找师傅练了舞蹈,在皇上面前摆弄了好一阵子,那时候我们娘娘与皇上闹了生分,贵人您的舞姿大抵还能凑合,不过御花园里,娘娘湖上绝舞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皇上早就将贵人忘之脑后了,可见贵人学习舞蹈,实在是东施效颦了。”
恬贵人抚着胸口,脸色一片煞白,“娘娘,娘娘现在已不是四妃之首,好歹还有娴妃娘娘和恪妃娘娘,娘娘怎可这样恐吓嫔妾?”
“不管本宫是不是四妃之首,收拾你,还是轻而易举的小事,你不信?”
她步步紧逼地追问着,恬贵人只能节节败退地摇头否认。
现在的恬贵人和那天在景仁宫门口趾高气扬的恬贵人可是截然不同。
一想起,红罗挨打时,恬贵人就坐在旁边,阴冷地笑着冷嘲热讽着,香琬心里就恨恨的,手上一使劲,那腊梅的枝儿就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紧接着被拦腰折断,枝上的腊梅落了满手,香琬带着护甲的手轻轻一揉,那梅花就碾落成泥,鲜红的汁子涂了满手。
厌恶地掏出帕子来细细地擦拭着掌心,微微抬眸,“恬贵人,本宫今日就当是对你略识惩戒,若是你以后再心术不正,胆敢行不轨之事,那你的下场就和这娇嫩的腊梅一样,到时候你不仅不会见到皇上,恐怕只在这宫里留下一抹香魂,若你不懂,可以查一查古书上是如何描述身份地位的妃子在深宫里悄无声息、莫名其妙地消失的!”她一字一顿地说着,那字儿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等说罢,香琬手里雪白的丝绢帕子已变得一片污秽,既然已被污染,那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香琬索性将那帕子揉成一团,扔在恬贵人的脚下。
恬贵人低头看着那掉落在地的帕子,浑身微微颤抖起来,似乎自己就是那枝被掐断的腊梅。
恬贵人不能不相信,香琬在皇上面前如此受宠,自然有这个能力影响皇上对她的看法。
“娘娘不必为不值得的人生气,奴婢这就陪娘娘回去。”润芝轻声劝着香琬,细细搀扶着她跨过积雪,往坤宁宫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段路之后,主仆二人听得背后传来噗通的一声响,那是恬贵人受不了香琬的严厉警告,身子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竟直直跌进了雪堆里,激起的雪花扑了她一身。
没有回头,只是挺直了脊背走着,润芝拈了帕子偷笑了几声,说出一句“果真是中看不中用的草包”来。
“确实是草包,禁不得本宫这几句吓,这就腿软了,不过倒有那做坏事的贼胆。”
“娘娘这样一来,可真是为红罗姑姑出气了,不过奴婢担心她待会儿折身去了皇后娘娘那里告状,那样可对娘娘不利呢。”
安抚地看她一眼,“恬贵人心眼多,难道你没发现吗?刚才皇后娘娘离席的时候,给她了一个示意,她却顾左右而言他,恐怕皇后娘娘这会正在生她的气呢?她若是再跑去说她因为没吸引到皇上的注意,又受了本宫的嘲讽,那皇后娘娘怎么可能会轻饶她?必定要狠狠奚落她一番的。”
“娘娘说的是,恬贵人太过依附皇后娘娘,倒成了皇后娘娘的棋子,只是不知道等她没用的那一日,皇后娘娘会不会残忍地弃了她?”
润芝跟在身边时间久了,看待事物,也能想得如此通透,赞许地看她一眼,“你说的不错,不过还有一点没说到,她明面是依附着皇后娘娘,这会再跑来依附咱们,她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她刚才不肯陪皇后娘娘回坤宁宫的小细节,就可看出,她这个人,没有那么简单。”
“她心思再复杂再刁钻,娘娘刚才已经严厉教训了她,想必她以后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毛手毛脚,在娘娘面前规规矩矩的。”
“嗯,这倒是,从前只觉得她生性活泼,不想竟也不是个省油灯,本宫说她也就说了,以后还是要离得远远的才好,心有戾气的人,总是很危险。”
踮起脚尖帮香琬掸了掸肩膀的雪花,又帮她紧了紧披风,颇有感触地感慨道:“娘娘总教育奴婢们,情谊比利益更来得长远,与其想尽手段去排挤别人,不如团结自己身边的力量。”
亲热地挽了她的手,“你说得很好,红罗身子到底落下了伤,她和霍永庆成亲有一段时间,恐怕不久之后会要孩子,自周启正和景春出事之后,绣珠总是闷闷的,做事也没有以前那么利索了,本宫现在身边也就只有你能可靠些,除了要眼明手快外,你也替本宫多关心关心她们,姐妹之间,总该互相帮助。”
听香琬说得意味深长,润芝退后一步,郑重地屈膝行礼:“奴婢谨遵娘娘教诲,一定打点好景仁宫上下,不让娘娘劳心。”
欣慰地一笑,“嗯,本宫很是信任你,回去吧。”
如此,空中又纷纷扬扬地下起雪来,主仆二人便在这雪地里一路相携而归。
恪妃自从经历了那件事之后,虽然太后和皇上并没有说什么,但她却将自己锁进了万寿宫,就连过年那天也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
因而每每红罗抱怨起香琬因为恪妃被禁足,恪妃却从未来过景仁宫探望的事情,香琬总会阻止她说下去,只因恪妃行为虽然怪异,但香琬也能理解她,无非是心头堆积的绝望太多的缘故。
再次见到恪妃,是香琬坐了皇上亲赏的小轿,前往养心殿侍奉的途中。
薄暮冥冥,天色微暗,揭起帘子,香琬看到一道孱弱的熟悉的影子自墙根下走过,辨认了许久,才认出那人是恪妃来,于是忙叫轿子停下来,香琬喊了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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