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里面灯火通明，我跟绛雪却在岸边对坐。
我俩当中隔着一张桌子，上面摆了几样精致的小菜，还有两大坛酒。
这是狐女小小送来的，小妮子细心，得知我跟绛雪不去观礼，唯恐冷落了我俩，赶紧送来一桌酒菜，还一再嘱咐绛雪把我陪好。
天知道我多想去看凌北霄成亲，虽然那滋味不好受，可我即将大功告成……凌北霄穿着一身喜服的模样，一定比平日更神气吧。
腾蛇的兴致全在绛雪身上，如今没人来打搅，正合他心意。
已经出借身体的本上仙迫不得已，只能陪着腾蛇坐在岸边干着急。
我以为腾蛇会有很多话要跟绛雪说，可他只是呆呆的看着绛雪，像是看不够似的。
在绛雪看来，只觉得是我神不守舍，并没多心，只是一个劲的劝慰。
当然，这劝慰当中，说了不少露骨的话，臊的本上仙面红耳赤，幸好腾蛇的心思不在八卦上，倒也没太留意绛雪话中的深意。
我看着二楼最东边的房间，听狐女小小说，那里是大家为凌北霄和小雪布置的洞房。
洞房此刻还灯火通明，至少说明两人还没入洞房，或者入洞房后，还没来得及……
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胡思乱想，生怕被腾蛇察觉，我只能极力压制自己的念头。
然而话能忍住，一个人的思想却是控制不了的，我这边总是习惯性的瞥向小楼，腾蛇的注意力却集中在绛雪脸上，一双眼睛便有些倒腾不过来。
“小神仙，对于无从改变的事实，你又何必一再悬心？”腾蛇并没生我的气，反而用意识劝导我。
我忍不住叹口气，决定听腾蛇的，眼不见心不烦。
“绛雪，你跟你娘一定长得很像！”腾蛇笑着说。
绛雪虽然心中奇怪，却不好当面打击我，于是笑道：“看你说的，好像见过我娘似的！”
腾蛇垂下头，喃喃说道：“你们长得都很像她吧！”
绛雪更加奇怪，“像谁？”
腾蛇脱口道：“当然是女娲娘娘。”
绛雪笑出声来，“夜凉，你见过女娲娘娘吗？”
我心中暗想，你认识的夜凉没见过，可眼前的夜凉却对女娲娘娘的一切都了若指掌。
腾蛇怔了怔，笑道：“我之前见过女娲娘娘的画像，发现你眉目之间，几乎与娘娘一模一样。”
绛雪点点头，“原来如此。”
她想了想，压低声音道：“夜凉，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秘密除了我们女娲后人，别人都不知道！”
我心中一凛，这么重要的秘密，我还真不想知道。
主要是我太了解绛雪的脾气了，万一有朝一日我得罪了她，她再想起曾讲过家族秘密给我听，恼羞成怒之下，还不得把我灭口啊！
可腾蛇却兴致勃勃的追问道：“什么秘密？”
绛雪眼珠转了转，“其实……我们女娲后人，都长着同一张面孔，跟女娲娘娘一模一样。”
我吃了一惊，脱口道：“不会吧！”
等我意识到自己又多嘴了，却发现腾蛇适时的沉默了。
也就是说腾蛇对绛雪这个秘密并不觉得惊讶，而自从见到绛雪后，他便一直盯着绛雪的脸，我瞬间明白过来，腾蛇一定是想借着多看看绛雪，以凭吊他心目中的女娲娘娘。
绛雪抚摸着自己那张美的不像话的脸，眼中露出迷惘之色，“这是我娘告诉我的，而且我确实跟她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白泽和麒麟也说过，我几乎跟女娲娘娘长得一模一样，具体是什么道理，我自已也搞不清楚，甚至就连我娘也解释不明白！”
腾蛇依然没开口，我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再度开口道：“就算母女俩有所相像，也不会到一模一样的程度，况且从女娲娘娘传到你，经历了这么多辈，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绛雪点点头，“我总觉得这里面藏着什么秘密，可我又实在想不通，你知道的，女娲之后一旦成亲生子，就会像凡人一样衰老死去，可我们明明是神族之后，本不该如此的呀？从小到大，我总觉得像是被某个看不见的绳索桎梏住，我很想打破桎梏，又唯恐命太短，所以……”她瞄了我一眼，“我恐怕要永永远远的做个孤家寡人了，日后等你回归天庭，可千万别牵乱七八糟的红线给我，姑奶奶我最喜欢清静和长寿！”
这时腾蛇有了反应，就听他一阵大笑，然后痛快的替我答应了。
如果换做是本上仙，我肯定会告诉绛雪，缘分一事可遇不可求，她现在说的潇洒，那是因为她之前看错了人，倘若日后真的遇到真心喜欢的人，保不齐又要求着让我替她牵线呢。
不同于本上仙干巴巴的讲道理，腾蛇对绛雪的态度则多了几分宠溺。
就是那种“不管你有何要求，我都毫不犹豫的满足你”的毫无原则的宠溺。
这令我有些许不安，因为我意识到在腾蛇眼中，似乎并没把绛雪当成是一个晚辈。
相反，可能是绛雪与女娲娘娘长得太过相像的缘故吧，我觉得腾蛇似乎把绛雪当成了女娲娘娘的替身。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我就生出一身冷汗。
“绛雪，你一定能找到答案。”腾蛇十分肯定的说。
绛雪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这个秘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令我们女娲一族疑惑至今，但愿如你所说吧。”她以为我在顺口附和她。
腾蛇笑道：“这些年，你吃苦了。”
绛雪看向我的眼神中写满惊讶，以及“这家伙病的不轻”的同情，她勉强笑道：“我哪吃过什么苦？一直以来，都是我让别人吃苦才对。”
但凡对她的脾气秉性和成长环境有所了解，应该都会认同绛雪的说法。
谁知腾蛇却摇摇头，像是要说服绛雪，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不，你吃苦了，都是我的错。”
绛雪以为我悲伤过度，也懒得跟我争辩，淡淡的说：“好啦好啦，你说吃苦就吃苦！”
我隐约感觉到，腾蛇这句话并非是对绛雪说的，而是说给那个与绛雪长着相同面孔的，令他钟情至今的女娲娘娘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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