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之行遥遥无期,但小半个月以后,四爷那儿宣布去圆明园的事情就已经敲定了下来。
日子闲暇下来的时候,四爷和兰心便总是惦记着圆明园里头秀丽的风光。左右和宫里相隔也不远,来去也方便。
富察清宛对圆明园充满了美好的回忆,当即便和弘历也一道去了。
从前,在两人还不曾十分熟悉的时候,就曾经在圆明园有过很多次擦肩而过的时候。
湖边的柳树下,荷池边的凉亭处,镂月开云馆外的牡丹花海。都曾经满载着,两个人的回忆。
镂月开云,那个曾经兰心和四爷一齐住过的地方,后来也成了弘历和富察清宛盛满回忆的地方。
牡丹花海芳香四溢。他们两个人,似乎也随之融入了那一片天地。
马车上,富察清宛满心欢喜,头一次显得那么雀跃。一路上时常掀开窗帘看看外头的风景,十足的活泼动人。
“阿宛。”弘历拉过富察清宛的手,说道:“有时候瞧你的时候发现,其实我也不算真真正正地了解你。”
富察清宛转过头,用一双明媚的眼睛看向弘历,不解地问道:“此话何意?”
弘历笑着拍了拍富察清宛的手,解释道:“在府里的时候,你对待底下的那些人总是恩威并施的。作为福晋,你的姿态是无可挑剔的。”
“但我最怀念的还是,你幼时的那一抹俏皮样子。方才看你欢喜雀跃地看着外头,似乎还能瞧着从前的一点影子。”
“从前的一点影子?”富察清宛眯了眯眼睛,就道:“四郎可是说,当初在景仁宫门外哭鼻子时候的样子吗?”
弘历语塞,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富察清宛。
刚刚他在说那些话的时候,想到的确实是那一幕。
就算是哭鼻子。弘历觉得,富察清宛也是这世上除了他额娘以外,最好看的人了。
富察清宛见弘历不回答,反而较真起来道:“嗯?四郎果然是那个意思?”
“不是不是!”弘历忙不迭地说道:“我想起的是,那时候在永寿宫里的时候,你坐在梅花树下弹琴的样子。”
冰天雪地时,朵朵红梅树点缀着这一片天地。那个身披大红色披风娇俏的小姑娘坐在雪地的长凳上弹琴,多么美的一副画面呀。
现在弘历想起来,都还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那四郎可还记得,我那时弹的是什么曲子吗?”富察清宛想着,也该考一考弘历才是。不然他胡说一通,自己却也偏听偏信了怎么办?
“我记得,是《流水》吧?”弘历道:“绕梁三日尤有不绝,便是说是娘子你的琴声。”
…
大抵接近一个时辰以后,轿辇便已经稳稳当当地落了下来。
圆明园内,此时已有一处新的住处落成,名曰“长春仙馆”。
长春仙馆正大光明殿之西,茹古涵今之南。南邻园墙,四围山环水绕。
而正北跨溪建有亭桥一座,名曰“鸣玉溪”,所以长春仙馆实在是一处洞天福地。
初到长春仙馆,富察清宛都忍不住暗暗咋舌。此处山清水秀,前头又有小溪环绕,实在是让人联想到了桃花源那样的地方。
“难怪皇阿玛和额娘总是喜欢来圆明园居住。”富察清宛道:“此处风景秀丽,实在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弘历颔首,拉着富察清宛便到了长春仙馆里头。
长春仙馆的西面的春好轩,是弘时与福晋董鄂氏的住处。至于璟婳、弘昼几个,都是随着兰心亦或是裕妃一起住的。
兰心仍是住了杏花春馆。璟婳对于外头的那一片菜圃念念不忘,这次过来了兴致冲冲地就拉着两个弟弟一块儿犁地了。
说是犁地,其实也不过是璟婳指挥着两个弟弟干苦力活儿罢了。
按照璟婳的话来说,她便是一众人等里头最为核心的那个人物。所以她的存在,便是要指挥两个弟弟干活。
兰心觉得好笑。但看着弘晞与弘澈两个小家伙怡然自得的样子,觉得这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另一头,春好轩里头,董鄂氏安顿住下以后,就对着弘时埋怨道:“春好轩。听着名字倒是好,但估摸着比长春仙馆差得远了吧?”
她好歹也是尚书的女儿,哪里就比富察氏差了?
嫁给不中用的三阿哥也就罢了,如今竟是连住处都要低人一等!
弘时白了董鄂氏一眼,说道:“圆明园住处的安排,都是贵妃制定的。且春好轩这里也不差,比起贝勒府也不遑多让了,你还想如何?”
董鄂氏仍是没个好脸色,似乎是不想再和弘时说完,转而对身边的丫鬟阿潋道:“阿潋,咱们去拜访一下四福晋吧。”
说着,董鄂氏起身就要往外走。
弘时追上去两步,说道:“你去那儿干什么?别又惹事了才是!”
“惹事?”董鄂氏冷笑道:“要说惹事,我哪儿比得上三阿哥您呢?”
说完这话,董鄂氏也不理会脸色不是很好的弘时,提脚便往外走去了。
夏日暑热,此时虽然还未到正屋,但躁意已经让董鄂氏有些心浮气躁了。
“哟,长春仙馆外头,还有一条小溪呢?”董鄂氏不阴不阳地低声说着,抬脚便就走了进去。
此刻,富察清宛刚刚整顿好了一切,正打算和弘历一块儿去兰心处请安,却没想到迎面就见到了董鄂氏过来了。
“四弟,四弟没。”董鄂氏是个性子高傲的,一开口喊了二人,就想要在辈分上将二人压一头。
弘历和富察清宛倒是浑然不觉,颔首笑道:“三福晋好。”
语气带了几分客气和疏离,也算是略略自矜身份了。
“我和弘时住在边上的春好轩里头。想着离你们这儿近,便过来串串门子。”董鄂氏看了看这比春好轩宽敞了一倍有余的长春仙馆,心里果然就不平衡了。
凭什么,她住的地方就要比这儿小?
富察清宛听了此话,却暗暗咋舌。当着弘历的面儿,她竟是就这样直呼弘时的名字。
“我和阿宛要去给额娘请安。”弘历沉声道:“三嫂若是无事,可以叫上三哥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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