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撞，像是将暖意撞到了心里。
禾越不自在的皱了皱鼻子，冷着张脸道：“想问就问，迂回个什么劲儿！”
“这可是你让我的问的啊。”
惊鸿多实诚一孩子啊，半点不知含蓄，“你和那条黑长虫到底怎么回事？”
“你昏迷前嘀咕那什么‘重华不可见’啥玩意的……到底什么意思？”
“重华不可见，曾参久为尘。”禾越垂眸道：“过去我也只当这是一首诗，知道今日才知，原来所谓的‘尘’指的是龙尘。”
她扯了扯嘴角，看着惊鸿，笑容寡淡的像是自嘲：
“要听吗？我的故事。”
惊鸿抿了抿唇，“说说吧。”他……真挺想知道的。
禾越坐在门槛上，环抱着双腿，头枕在膝上，眼神几分空洞的看着远方。
“我曾以为我的过去或许是一场可歌可泣的绝恋，如今才知，原来只是一盆狗血。”
禾越一字一句缓缓述说着，那一地鸡毛的过往。
她曾固执、痴守、坚持着的信念，那段在她心里化执的感情。
在今日，全成了泡沫。
一场梦醒。
“我在镜中摘下了他的耳钉，看到了他耳上的痣，我知道的……他就是重华！”
“可这世上没有重华，只有龙尘，他是龙族皇室……”
“呵……”
禾越笑出了声。
“要驱策断孽镜，须得禾氏女自愿献出寿命血肉。”
“或许从一开始他接近我，就是别有目的，只是想让我同我那些成为龙王妻的先祖一样，自愿为他们龙族献身吧。”
惊鸿听完，内心愤怒到了极点，血液似都冰凉，心里却聚了一团难灭的烈火！
他深吸一口气，竭力把怒火压制下去。
“若那个龙尘，真是重华，有一点说不通，龙族的人为何要伪造重华已死的假象？”
“你曾让混头子帮你寻找重华的残魂气息，可是一无所获，以混头子的性格，这事她应该也找过上邪帮忙才对。”
禾越摇了摇头，这也是她想不明白的地方。
“那些又有什么重要了呢。”
她扯了扯嘴角，“重华和龙尘是一个人，他是龙族！”
“而龙族，是毁我性命，害死我父母族人的罪魁祸首！”
“我不管他为何失忆，他既以重华的身份接近我，必然就参与了这件事，他摘不干净……”
禾越冷笑出了声，眼神萧索冷厉，喃喃道：
“我只恨自己被蒙蔽了千年，而今才知，我是那么的可笑……”
惊鸿听完后，紧咬住牙关，袖子一撸恶狠狠道：
“哪里可笑了？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
“可笑的是那群臭长虫！”
“你一腔真情奉献哪里可笑？妈的，老子先前就不该放那条长虫离开！”
“禾越我告诉你，咱们当魔的吃得苦中苦方为魔上魔，啥都能忍，唯独报仇这事儿绝不能忍！”
惊鸿气的是头顶快要冒烟，牙花子都要咬断了。
“龙尘是吧！龙族是吧！”
惊鸿冷笑出声，“老禾你等着，今儿老子把话撂下，你的仇老子陪你一起报！”
“不把它龙族搅个天翻地覆，老子照无影一辈子当女人一辈子打光棍！”
“我非给你弄一套全龙宴，替你除了这口恶气不可！”
禾越看着他气的一个劲儿来回踱步，头顶似要冒烟的模样，不知怎么噗哧笑出了声。
惊鸿愣了下，见她笑了起来，反有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不自然的嗫嚅道：
“那什么，我刚说的真心话，没与你扯虚的。”
“我照无影，说出的话一定做到！”
“嗯，我知道。”
禾越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握拳在惊鸿宏伟起伏的心口上轻轻锤了下，“谢了，小鸿子。”
她看着他，咧嘴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惊鸿心头狠跳了一下。
有点恼羞成怒却又慌张古怪的嚷嚷道：“叫、叫什么小鸿子，叫鸿哥！！”
“嘁，等你哪天有了两蛋一枪再说吧。”
“你个死色魔……”
……
两人打闹间，不觉冲淡伤痛。
“飞仙桥那边毁了不少民房，没死人吧？”禾越蹙眉问道。
“放心，我与那长虫动手时留意着，是有些个受伤了，但性命无碍。”
惊鸿看了她一眼：“凤相爷已连夜带人过去料理残局了。”
禾越眸光一闪，点了点，转开话锋道：“那条黄鳝呢？”
惊鸿本想告诉她，那死鸭子嘴硬的老凤头还追问她情况来着。
不过看她这会儿的神情，惊鸿想着还是给她个惊喜得了，说着话回答道：“被我锁着呢，没让溜走。”
“有这条黄鳝在，那长虫妥妥会回来的。”
禾越眼中冷意迷迭，“以千钧那狗屎修为，能从龙族手里逃出，躲避重……龙尘的追捕绝不简单。”
“龙尘要活的黄鳝，定有缘由。”
“审一审，看看那条臭黄鳝到底干了什么！”
惊鸿也是这想法，只是刚起身他感觉到了什么朝外面的方向看去。
惊鸿低声道：“那条黄鳝交给我吧，你出去见见凤相爷？”
禾越怔了怔，起身朝外走去。
镜园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禾越出去后，管家对马车内说了什么，车帘撩开，凤启天神色平静的看了她一会儿。
见她脸色有点苍白，眸光微微一动。
半晌只说了句：“没死就行。”
说完，他放下帘子，就让管家驾车离开。
禾越有点哭笑不得，鼻子却一下酸涩的有点刺痛。
她揉了揉鼻子，小声嘀咕道:“关心我就关心我嘛，搞这么别扭。”
“可可爱爱老凤头……”
城外，千秋湖畔。
一道身影从水面下走了出来，踉跄跪坐在岸边。
龙尘头疼欲裂，脑子像是要被撬开一般，数不清的画面从脑中闪烁而过。
他看到了梦中女子的面容，听到了她的声音。
她唤他：重华……
画面陡转，是他牵着她的手，为她绾青丝，为她点红妆。
是他信誓旦旦的许诺。
——阿越，纵然天崩地陷，我也定不负你。
——阿越，相信我，我定会带你逃离这是是非非……
眼前忽成一片血色，龙尘想起了那段过去……
“我……是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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