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天三夜的昏睡，狄小夜最后还是从医院的病房醒了过来。
“小夜。”顾天明请了假，这段时间一直都守在狄小夜身边，握着她的手察觉到了动静，立马喊出一声。
狄小夜抬了抬眼皮，入眼是纯粹的白，白的没有一丝杂质，白的让人不适。
这是第二次，狄小夜如此讨厌病房的白。
第一次是秦巍的死，她从漆黑无边的黑暗醒来，两次都是由黑转白，没有过渡，可是这世界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这中间还有模糊的灰色地带。
顾天明看狄小夜没有说话，紧了紧她的手，轻声问：“怎么了？”
狄小夜努力扯出一丝笑，她想说没事，可是嗓子就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样，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眼睛渐渐湿润，狄小夜哽着嗓子，看向顾天明：“我觉得好累啊，天明，我真的好累啊。”
昏睡了三天，明明应该会觉得放松。可是谁能知道，就是这三天三夜里，狄小夜不停得做着各种梦，梦里有好多好多人，好多好多像尹云露那样的人。
他们原本是想以自己的一技之长为社会做出贡献，却被一步步逼上绝路！那些人原本都只是普通人，有自己爱的人，有自己的家庭，可是却受到天合律师事务所的迫害。
他们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就连最后，狄小夜都没有放过他们。
“你说，我是不是错了，如果不是我，尹云露不会被活生生的……”
狄小夜捂住了脸，她岂止是说不下去，而是那个画面，一想到，心里就是疼的。
看着她痛苦的模样，顾天明越发心疼，他将狄小夜一把按进怀里，清新好闻的气息将她环绕，嗓音温柔诱哄：“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对逝者不太友好，但是小夜，请不要把别人的错误压在自己身上，这样你会喘不过气的。尹云露是个怎么样的人，我不予评论，但是她最后的行为，我无法原谅。”
狄小夜听出顾天明的弦外之音，身子滞了一下，疑惑道：“你是说，她是故意的？”
顾天明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把狄小夜抱得更紧，那样紧，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自己身体里，心里一遍遍默念：“小夜，我会保护你，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后来，狄小夜扯开这个话题，问顾天明是怎么知道自己下落的。
顾天明松开狄小夜，一双眼直勾勾的：“你还记得杨抗美吗？”
听到这个名字，狄小夜也是一震，回答道：“我记得，但是，你的意思是他也在南江市，那他……”
顾天明没有放任狄小夜猜测下去，而是直接打断了，他说：“杨抗美是友非敌，你的下落是他告诉我的，为了让我相信，他专门留了自己的名字。”
看来顾天明并没有跟杨抗美亲眼见上那一面，但是对于杨抗美会出现在南江市，狄小夜也实在是好奇，或者说，真的是杨抗美本人，不会是冒名顶替吗？
顾天明将狄小夜白皙的小手放在掌心把玩，末了，抬起头：“反正，总是有机会见面的，眼下也不急这一时半刻。”
他话说得含蓄，话里话外，却完全表达了杨抗美的可信，而且对方既然不愿意露面，那也不用非逼人家。
狄小夜知道自己已经睡了三天，想早点回警局，也好把尹云露这个案子做了收尾工作。但是顾天明却表示案子有警局那边处理，就算有情况，白飞飞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他们的。
“好吧。”
狄小夜虽百般不情愿，但是她自己也很清楚，现在的精神状态太差了，只是还有一些疑问，得等白飞飞过来医院的时候再问了。
白飞飞是中午饭点的时候来的，他还特地在市区的弘阳饭店给狄小夜捎了好几个菜，有糖醋排骨，辣子鸡丁，北京烤鸭，最奇葩的是他还买了一大袋的串串香。
所以，他人进病房的一瞬间，诱人的香味也顺着飘了进来。
“姐，你可算是醒了。”白飞飞左手一大兜，右手一大兜，直奔病床嘹亮得喊了一嗓子：“快，赶紧犒劳犒劳你的五脏庙！”
狄小夜早上只喝了蔬菜粥，这会闻到这股子肉香，不说口水往下流，肚子咕咕叫得也实在应景。
只是她忙不迭得接袋子，半路上被顾天明截了胡。
“你这是来摆摊的，还是看病人的啊？”顾天明有些凶得说道。
狄小夜可怜巴巴得看着他，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那个模样简直像是在控诉顾天明是个周扒皮，不给人吃好的，自己喂青菜粥就算了，还抢走别人探望送的美食。
顾天明有些气短，拿着袋子往后面挪的手都僵住了，又是哄又是骗：“这些你暂时不能吃，好了想吃啥吃啥。”
狄小夜不干了，双手叉腰，音调却透着点心虚：“我又没生病，咋就要忌辛辣，戒肉肉了？”
“小椰子说的对，大魔王跟帅二代都不吃叶子粥。”
这会吴老坏也来了，他还抱了个肯德基的全家桶，笑嘻嘻的：“小椰子，我来了，还带了我最喜欢的全家桶。”
没错，肯德基全家桶是吴老坏的最爱，但是他能把自己的最爱贡献出来，也足以说明他把狄小夜当真朋友了。
这下局势立马变成了三比一，顾天明只能甘拜下风。
但是狄小夜怕顾天明不开心，软糯糯得摇了摇他的胳膊：“你看我都昏三天了，不吃点好的哪有力气恢复身体，是不是，嘿嘿。”
顾天明服了软，让她别多吃辣的就行，说完就开始挑吃的。
等挑得满满一大碗，顾天明的手机不合时宜得响了起来，他看了看狄小夜，狄小夜小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得说道：“去吧去吧，我没事。”
眼看着顾天明离开，狄小夜拿筷子的手就伸向了全家桶，可是顾天明猛地一回头，她又装模作样得去告诫吴老坏：“这种炸鸡快餐食品，少吃，不健康的啦！”
一边说，一边斜眼瞄顾天明。
等到顾天明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病房门口，狄小夜又朝白飞飞使了个眼色：“飞飞，关门，别吵到天明打电话了。”
白飞飞一开始还不明白，眼看吴老坏跟狄小夜奸笑的表情，立马领会到了意思。
另一边，顾天明拿着手机到了走廊拐角，才接通了电话。
他开口的第一句则是：“尹云露背后的人，确定了吗？还有，尹云露真的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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