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的这个办法，着实很有效。
他不停的让牛青山喝酒，并非当真是要给他灌个人事不省。
恰恰相反，其实人在紧张害怕的时候，想要让他说些什么，反而比较困难。
就算说出来，真实性也比较低。
反而打消他心里的那一份抵触和警惕，让他敞开心扉以后，说出来的话，恰恰是比较真实的。
这其中也含着一些酒后吐真言的意思。
当牛青山的话音刚落，正在幔帐里面的牧尘，也是眉头微皱。
果然，正如他之前所料，这白大人遇害，确实有些太过蹊跷。
在加上那刚刚招供，被关押在这里的崔家百余口，死得也有些不太正常。
经过狄仁杰有意引导以后，这牛青山将他所知道的事情，才原原本本的讲述出来。
牛青山乃山西太原人士，自幼就来到这长安城里谋生活。
后来，他进到这大理寺工作，还得到一个不错的差事。
当然，他刚刚来大理寺的时候，无非也就是个打杂的工作，连正经的公务员都算不上。
好在这个工作比较稳定，而且还比较安全，他一没上过什么学，大字不认得几个，二来也没有什么手艺。
能在大理寺当值，对于他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
在他的经历中，算上刚刚被暗杀的白常明在内，总共伺候过两任大理寺卿。
算上牧尘的话，已经是第三任。
不过对于他来说，牛青山最感恩的，恐怕也是这个白常明。
此人年纪不大，比牛青山还要小个十来岁，今年也不过才四十出头。
就在他刚刚上任的时候，就将牛青山给提拔成大理寺的内务总管。
所有的后勤工作，全都交由他来处理。
并且就在前几日的时候，白常明还曾说过，等来年开春，他就向吏部上报。
准备给牛青山一个正职，用现代话来说，就是给他转正，成为一名真正的公务员。
要知道，如果真能给转正的话。
对于牛青山来说，就是一件大好事，自己也会成为国家的公务员。
说不准，在熬个十来年，还能在往上走一走，混个有品级的小官当一当。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
听牛青山讲，两个月以前，白常明突然变得心事重重，并且脸色一天比一天的难看。
平时乐观开朗的白大人，突然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作为白常明的心腹，牛青山很快就察觉到异状。
不过牛青山也是一个下人，没敢多问什么，只是常常在暗中观察。
直到白常明被人给暗杀的前两个晚上，其将牛青山给叫到屋里去，和他说了一大堆很奇怪的话。
什么日后只能自己照顾自己，而他白常明无法完成当初的承诺，帮他转正了。
而且还说了一些，让他自己多多保重的话。
当时的牛青山，在听见这些话以后，心里还有些奇怪，以为白常明要被掉到其他的地方去？或者是，他要辞官回家？
因为在这之前，白常明不止一次的说过，这个官不想做了。
当时的牛青山，也没有想太多。
其实在他看来，能不能转正，已经不重要了。
如果白常明当真要辞官回家的话，他也宁愿跟着一起离开。
反正现如今他已经五十多岁，在大唐时期，五十多岁的年纪，着实不小了。
就在那晚，他离开之前，白常明交给他一个盒子。
并且嘱托他，务必要将此物保管好，交给可以信赖的大人。
牛青山不解，可也没有多问，这是他在大理寺工作多年，而积累下的经验。
“直到，直到那一晚，白大人在自己房中，遭人给暗害以后，小人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回去以后，将白大人托付与我的盒子打开，里面却是一个账本，而这个账本中所记载的一切，都指向一个人……也就是暗害白大人的真正凶手！”
牛青山说到这里，额头上崩出一道道的青筋来。
一双眼睛也通红一片，充满着无尽的愤怒。
狄仁杰表情很淡然，并没有因为牛青山说的这些话，而大感意外。
反而还笑吟吟的说道：“牛先生，恐怕你喝醉了，那白常明白大人，乃朝中二品命官，何人敢对他动手？就算是仇家，也不敢找到大理寺来，谋害人命吧？”
“狄先生？莫非你不信在下所言？好好好，在下这就将证据拿出来，你一看便知！”
牛青山有些急了，连忙站起来，将身上的衣服脱掉。
当上衣和袍子，全都给脱得一件不剩的时候。
只见在他的身上，赫然藏着一本书籍。
书籍被牛青山，用麻布给一圈圈的缠在身上。
看那样子，似乎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将书籍拿下来，牛青山双手交给狄仁杰，并且说道：“这本就是白大人留下来的账本，本来在下是要亲手交给侯爷的，不过狄先生乃侯爷心腹之人，交予你也一样，上面明确记载着，到底是何人，杀害我家大人的，还望狄先生看过以后，给我家大人洗清冤屈！”
说着话，牛青山泪眼纵横，直接噗通的跪拜在地上。
狄仁杰皱着眉头，双手将账本拿过来。
没有私自的打开翻看，而是回过头，冲着幔帐那边说道：“侯爷……”
就在这个时候，本来已经歇息的牧尘。
又翻身坐起来，将幔帐给打开。
直接下地来到近前，将账本拿过来，打开扫过一眼，脸色变得无比阴沉。
“牛青山，你此次立下大功，也不枉白常明，白大人如此信任你，若账本上所记载的，全都属实的话，你放心，本侯自然会给你，还有白常明大人，一个满意的交代，无论是谁，敢在陛下的眼皮底下，做出如此罪恶之事，本侯都定当不会轻饶此人！”牧尘冷冷的说道。
听见这话，牛青山的脸上，已经被泪水给布满了。
连连的冲着牧尘还有狄仁杰磕头，砰砰的声音，在这个不大的屋里响彻着。
“多谢侯爷，多谢狄先生，多谢侯爷……”
看着如此忠心的仆人，以及手里记载着数条罪状的账本。
牧尘轻轻的叹息着，生出一丝的感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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