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戈拿着行李箱站在东关渡口,准备登船的人乌泱泱的排着大队,他站在人群的最末端,脸上的绷带狰狞骇人,西装下的伤口隐隐作痛。
一抬头,便见天空中的晚霞鲜红如血,恍若忘川河畔四季不落的彼岸花。
游轮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笛声,催促着岸边的游客赶紧上船就位。
他也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不自觉的就随着涌动的人群往船上走去。
回过头张望,来时的方向也聚满了人,视线里黑压压一片,好像暴风雨来临前低迷的乌云。
张望了许久,他还是回过头来,压低了帽檐继续朝着轮船走去。
“小栀,对不起,原来我爱自己还是胜过了爱你。”
※
啪嗒,啪嗒......
泪水湿透了手中那张薄如蝉翼的纸。
白鸽啄着她的手指想要吃食,她也不觉得痛。
她只是觉得天黑的有些快,刚刚还绚丽如火的天空,不知道何时突然就暗了下来。
连星星也隐约冒出了几颗。
石桌上的烛火摇曳,风起的早,没一会儿,便灭了。
就像她拼尽余生想要抓住的最后一抹光明一样,突然泯灭了,不见了。
那她还剩下什么呢?
一具没有灵魂,千疮百孔的躯体而已吧!
有这么一刻,她真不得自己从来没有在这个世上存在过。
那样她就不会哭,也不会痛。
薄如蝉翼的宣纸四碎在风中,好像那日-她凤冠霞帔,看着樱花翩跹飘零时的样子。
最后的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抓住。
“天凉了,回屋吧。”许梵意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脱了外套披在她身上。
她眸子清冷,浅淡的水雾在眸底起伏,一开口,无尽悲凉,“许梵意,原来你我都一样,都是被人抛弃的可怜人。”
“我会守着你的。”他抚上她水墨一般的长发,“这辈子,我再也不会让你觉得孤单了。”
她的眼泪奔涌而出,月光下,像两道琳琳而下的山泉,清冷又悲怆,“我想去找明戈,你能带我去找明戈吗?”
“我不想他走,我不可以没有他。”
她的话,像秋夜里被踩碎的枯叶,断肠碎骨,痛彻心扉,也让许梵意痛不欲生。
什么时候起,她的话里全是另外一个男人了?
“我会比他对你还要好。”他抱住她孱弱的肩头,郑重道:“相信我。”
她满脸是泪,哭了许久,突然觉得不对。
宋屏与江北相隔的何其遥远,原本半夜十分才会归来的信鸽,竟然早了好几个时辰。
想到这,她便抬起头,脸上的泪水未干,神情却冷静异常,“许梵意,你告诉我,明戈回美国的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你什么意思?”
她站起身来,冷静的分析着,“这像极了你一贯的作风不是吗?是我太天真了,你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明戈呢?你早就知道我养信鸽给他写信对不对?他根本就不在宋屏!”说完,她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襟,激动的嚷道:“你是不是抓了明戈,拿我威胁他?不然,他不会写下这封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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