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他半睡半醒间起身,就看到小璟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而电视声音都调得很小,因为怕打扰到他休息。
他每次睡饱了,小璟很快就会把饭菜端过来。
早晨的时候多半是热乎乎的各种养胃粥配着清淡的小菜,有时候是牛奶和青瓜三明治,他兴致好的时候,他和小璟会喝一点酒,有时候是红酒,有时候是啤酒。
这样一想,小璟不像是他的太太,家对他来说像是一个常住的旅馆,小璟是管家和保姆,照顾他的饮食和生活起居。
而他带给小璟的,总是真真假假的新闻,各式各样的绯闻。
终于,小璟累了。
终于,她走了。
大番薯也被她带走了。
饺子熟了,白白胖胖的一个个浮起来,他被热气熏得眼睛通红的。
他把饺子盛起来,坐在餐桌前,终于开始吃饭了。
饺子里有一只和别的饺子包法不一样的饺子,是元宝形状的,每次小璟包饺子的时候,每一袋她总要包一个元宝形状的,然后笑眯眯地对他说:“我们看看谁能吃到元宝饺子,吃到元宝饺子的人一整年都会有好运!”
耳边似乎突然响起她的声音:“澜成,你吃到元宝饺子啦!你真是好运气!我都吃了十几个了都没吃到,你才吃几个就吃到了!”
他很想笑,小璟多傻啊,元宝饺子从形状上看就和别的饺子不一样,每次饺子都是她自己煮自己盛起来,当然是她每次都把元宝饺子挑进他的碗里。
大概是托了这些元宝饺子的福,他这几年真的是好运,事业是蒸蒸日上,家里,也永远有一盏灯在等他。
而现在,这盏灯灭了。
他洗好碗,像小璟一样把碗一个个擦干,然后放进碗橱里。
这些厨具是小璟置办的,这个家是小璟设计的,家里的每一件家具、每一个摆设、每一盆植物都由她亲手置办,他曾经问她累不累,明明是很辛苦的事情,但是她却笑着回答:“这是我们的家啊,我亲手布置自己的家,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他不是不明白家这个字对小璟的含意。
他知道,小璟从小父母都不在身边,老舅舅妈待她好,可也是寄人篱下,她又是那么敏感,她多没有安全感,多想要一个温暖的属于自己的家,多渴望他的怀抱,他是知道的,明明知道。
而他给她的,是一座空房子,而不是家。
每晚门廊的灯,是她在为他而亮,厨房里的吃食,是她在为他准备,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是她扬起笑脸给他纾解心情。
而他这个丈夫为她做了什么?
人总在失去的时候才会珍惜曾经拥有的。
他也知道,有些事不能回头。
可是他却想要小璟回来,现在的他,并不是小璟离不开他,而是他不能没有小璟了。
他开始拨打小璟的姐姐白昕的电话。
打了十几通,不是占线就是没有人接。
他还是坚持不懈地打着,一直打着,直到有一个冰冷又疲惫的声音沙哑地响起。
“顾先生,有何贵干?”
“我想知道小璟在哪里?”他干巴巴地说道。
“你自己的太太在哪里你还需要问我?”白昕在电话里冷笑一声,“喔,我说错了,她已经不是你的太太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说你们才能原谅我,我也没有立场和资格来求得你们的原谅,但是我真的想知道小璟在哪里,我问了所有可能知道的人,但是他们都不知道,小璟消失了••••”那么不可一世的人啊,在电话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的无奈而悲伤。
“顾先生,你把电视打开看看吧。”白昕的声音已经听不出情绪。
“什么意思?”顾澜成的声音颤抖着,他回想到刚刚在小区门口一扫而过看到的那个新闻。
“小璟最爱是你,我也不想瞒着你,但愿你能给她最后的宁静吧。”
电话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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