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那些士兵一张张绝望的脸孔之后,陈谦竟然看到苍老的老夫妻,他们泪眼婆娑,看着自己被大卸八块的儿子,还有年轻的妻子,对着自己丈夫的尸体泪流满面,伤心至极,更有可怜的婴儿,不住地啼哭着,为自己的父亲悲戚,一切一切,如此清晰地出现在陈谦的世界里,这一刻,陈谦方才发觉,自己是个罪人。
他也有父母,还有弟妹,更有心爱之人,他越是理解这些情感,越是谴责自己的残忍,最后,他看到唐明的半张脸,那么绝望且深沉,林军是唐明唯一在乎的亲人,也曾和陈谦一起面对鸩羽族的攻击,而他竟然毫不犹豫地杀了林军,陈谦抬起自己的手,竟然满是鲜血,噗通一下,陈谦跪倒在地上,他轻轻呢喃道:“对不起。”
“对不起?人死不能复生,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应该以死谢罪,才能为你手上的鲜血赎罪!”唐明依旧一句句话引诱着,陈谦的手心凝起能量唐刀,即便是这把刀的花纹理,都暗藏着血垢,他真是杀了太多人,陈谦渐渐将唐刀横在自己的动脉上。
“对,就是这样,只要轻轻一下,你就可以赎罪了,你再也不用担心夜不能寐,食不知味了,你那个时候就会获得新生。”唐明的话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一张巨大的蛛网,将陈谦囚困其中,无法自拔。“快呀,你怎么还不动手?”唐明的声音既低沉又温柔:“你难道不想涤荡你的罪恶么?”
两寸,一寸,一厘米,一毫米,那柄唐刀却渐渐顿住了,陈谦的头却并没有抬起:“对,我的确有罪。”唐明见大事将成,渐渐露出笑意:“砍下去吧,你将获得救赎,再也不必为此痛苦。”“可是用自杀来逃避心魔,这种办法,你不觉得有些太低端了么?”陈谦抬起头,他的眼睛里竟然藏着悲悯。
他点点头:“你说得很对,我的确是杀人了,而且杀了很多人。可是,是那些人先动手的,何况,我也有父母弟妹爱人,我也拥有感情,既然我杀了如此多的人,既然活下来的人是我,那么我就要好好的活下去,替那些人,一起为这个世界创造更多的价值,而不是自暴自弃,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陈谦抚过刀刃:“从今往后,死在我刀下的魂魄,我都会带着他们,一路前行,只做对这个世界有益处的事情,这才是我对他们的报答。”那抹悲悯的笑容一直停在陈谦的脸上:“我不会杀你,我知道,你也只是个一心想复仇的可怜人而已,今天,我就要去唐府了,这一层所有的事情,就在今天来个了解吧。”
陈谦站起身来,推开唐明房间的大门,他回过头:“我对林军的事情感觉到很抱歉,我以后会带着他,去做更多无愧于心的事情。”唐明瘫倒在地上,他刚才用尽了全身的能量,对陈谦施加了灵魂牵引的法术,施术者往往会用充满能量的言语,引导着被施术者走向毁灭的深渊之中,可是就在刚才,他失败了。
唐明颓然地看着,陈谦身后被拉长的背影,他突然升起一种强烈的无力感,周身的能量如同碎落的星辰一般,钻入陈谦的身体之中,陈谦惊讶地回头,看着唐明,唐明露出凄惨的笑容:“那就带着林军的血肉好好活下去吧……我知道……咳咳,唐劲本就是个野心家……鸩羽族已经灭了,他……他……”
唐明指着门口,眼睛缓缓阖上,陈谦缓缓走出房门,拉长一道迤逦的影子。此刻,唐府之中,唐劲满意地看着整齐的士兵列队,唐天在一旁谄媚道:“爹,现在鸩羽族已经灭族了,咱们唐府如日中天,何时可以打破这一层的壁垒,去上一层呢?”
唐劲冷声道:“收一收你脸上的得意吧,如果让外面的城民知道了咱们的打算,这件事就没有这么容易办了!”唐天连连应声:“爹说得是,不过那些刁民说白了只是咱们储存能量的容器,现在只是回收回来,他们哪里敢有什么意见?”唐劲嘴上虽然不说,却觉得唐天的话很有道理。
赵青山和秦海站在一边,他们都是唐劲手下的得力干将,如今林军已死,唐明那个家伙又不知道去哪里了,唐劲想要打破壁垒,非得合他们两人的力量不可。唐劲缓缓走到赵青山身旁,伸出手在赵青山的身上按了按道:“青山,你跟了我有多少年了?”
赵青山勉强笑了笑道:“总该有几十年了,三十年前咱们夺取了这一层,那时候咱们就已经是兄弟了。”唐劲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么咱们谋划夺取能量又有多少年了?”赵青山道:“从夺取这一层开始,咱们就已经开始谋划这件事了。”
“看来你记得很清楚,那么你还记得,地府组织的规矩么?”唐劲道,赵青山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记……记得。”“咱们想要突破这一层,就必须有一个人集齐这一届的全部能量,所以,只有一个人能打破这一层的壁垒。”唐劲缓缓说道,赵青山一张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唐劲背转过身,负手而立,赵青山眼前一亮,这是一个好机会,他再也没有犹豫,唐劲不是每个时候都会露出如此多的破绽来的,赵青山当下凝起手中的能量,使出他平生最为得意的绝学,猛虎啸山,拳头凝成一个虎头,朝着唐劲的脊骨就锤了下去。
“大人小心!”秦海高声提醒道,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虎头直接冲到了唐劲的脊骨上,可如泥牛入海一般,唐劲的身体竟然纹丝不动。只是一瞬间,赵青山反应过来,唐劲刚才露出来的所谓破绽,只是卖给他看一下罢了,而他还信以为真,真的朝唐劲动手了,唐劲面带微笑缓缓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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