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啾啾背着书包坐在了最后一排。身后是半人高的蓝色垃圾桶, 好在里面没有垃圾, 干干净净, 当然也没有异味。
她坐在座位上, 打开书包, 把书本放在桌子上。全程班里皆是安安静静。
向南中学的生源大概都被附近的学校拉走了, 学校里压根没有多少学生, 班里单人单桌，空荡荡的教室大概坐了一半多的学生，一个个懒洋洋的。
上课铃响了, 学生们依旧低头做自己的事情，没有老师来上课。阮啾啾戳了一下前排的同学，小声问：“请问……”
“我们学校就是这样。”前排的女生背影乖巧, 还扎着两个辫子, 回答的声音却不咸不淡。
阮啾啾收回手，说了句抱歉, 继续坐在座位上发呆。
看样子, 向南中学完全没有受到以玛丽苏为中心的学校的影响。但如此消极, 又是怎么回事？
第二节课, 依旧没有人来上课。阮啾啾坐不住了, 自行离开, 班里的学生对于她的离去不感兴趣，仿佛没有看到似的。
她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校园里。
学校种了许多槐树，高大而茂盛, 不知冬天到来的时候会不会引来一群乌鸦。阮啾啾双手抄兜, 百无聊赖，四处打量着。
“咦……”
她走到办公大楼面前，看到上面的墙面斑驳，已经很旧了。学校应该很穷吧，居然连最需要面子工程的地方也如此破旧。
“同学。”
一只手冷不丁地搭在阮啾啾的肩膀，冰凉刺骨，声音阴恻恻的，大白天的一阵冷意，阮啾啾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甩开转过身，这才看到是徐老师。
“徐、徐老师？”
正是正午，徐老师的面容看起来有些透明，应该是阳光的折射所致。他挠挠头发，问：“吓到了？”
“嗯……有事吗？”
阮啾啾完全忘记自己身为学生大白天在校园乱逛的事，徐老师也没有提这茬。他说：“你的入学通知书呢？我们漏了程序，还没录入信息。”
“我是中途插班过来的，没有通知书。”
“啊，这样啊。原因是什么？”徐老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算是校园暴力吧。”
“啧。”
阮啾啾还以为徐老师把她当做了校霸之类的问题学生，正头痛地试图解释，徐老师忽然露出安抚的笑容，说：“可怜的孩子，放心在这里生活吧。”
阮啾啾：“？？？”
徐老师没有再问，带着阮啾啾进了另一栋大楼。同样是白色的楼，上面什么都没有写，一进门，有些冷飕飕的。
二楼唯一有沙发的地方就是挂着心理咨询室门牌的房间，徐老师指了指，说：“我去给你拿校服，你先坐在这里。”
“好。”
阮啾啾推开门，走进咨询室，里面放着几张白色的沙发，空荡荡的，一名穿着黑色卫衣的男生坐在沙发上，他低垂着头，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双手交握，腿并拢，沉默不语。
“……”
“……”
阮啾啾小心地坐在距离他最远的沙发上，男生似乎听到了响动，把鸭舌帽向下按了按，挡住了他的表情。
房间里寂静无声，阮啾啾有些无聊。沙发面前摆着一盘飞行棋，被摆的乱七八糟。
阮啾啾托着下巴，盯着飞行棋发呆。
两人沉默片刻。
“喂。”
沙哑的、带着几分冷冽的少年声响起。阮啾啾愣了愣，望向他。
男生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快出去。”
“抱歉，是我打扰到你了么？”
“从学校出去。”
阮啾啾：“？？？”
她不确定对方的精神状态是否正常，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好，我现在就……啊！”
阮啾啾后背撞到了硬邦邦的身体，吓得小心肝颤了颤，回过头，果然又是徐老师。阮啾啾心有余悸之际，没好气地说：“老师，您走路都不带声的吗？”
“走路带声？这有点难度。”徐老师摸了摸下巴，“你要适应啊。”
阮啾啾接过校服，校服倒是相当正常。她跟着徐老师出了门，跨过门槛的瞬间下意识地回过头，男生依然低垂着头，黑色的帽檐阻碍了所有信息。
“……”
“你在看什么？”
“哦……没什么。”
提关于那个男生的事情好像不太礼貌。阮啾啾抱着校服，问：“食堂在哪里啊？没有学生卡吗？”
“这个事情不着急。”
阮啾啾：“我觉得还挺着急。”
“哦，那我去给你问问。”
徐老师的一句问问，直到傍晚都没能看到他的人影。断断续续有老师来上课，几乎都是在看自习，阮啾啾已经准备好退学了。
有钱在哪儿待着不好，这里总觉得怪怪的。
她绕了几圈，没能找到食堂，超市也没看到，摸着空瘪瘪的肚子，忽然想起自己的行李箱还有点儿吃的。
偌大的校园空荡荡的，天快黑了，阮啾啾忽然想到那句“黄昏时刻，正是逢魔之时”，有些后背发凉。
她到了宿舍楼下，一盏盏灯亮起，宿管阿姨不在，但是有宿舍号，阮啾啾叹了口气，只好自己拎着行李箱找宿舍。
“这儿……是……”
阮啾啾的表情忽然凝固。
她看到房间里摆着几个棺材。她看到迎面有几名女生飘了过来。她看到大家均是神采奕奕，只不过，是神采奕奕的鬼而已。
阮啾啾和几个鬼面面相觑，均是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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