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男人都一个样。”Jessica鼓着包子脸别过头去。
“我们男人，除了我你还了解谁？”李经明以前从不跟Jessica谈论这种话题，可是现在真的敞开了心扉成为一体就没什么不能说的了，要是过于纠结那种事儿，反而显得他自己不像个男人。
“我今生没别的希望。”Jessica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换一个韩国人在场，恐怕根本就不能理解Jessica这句话的意思，但是李经明却知道这句话跟后面的那一半合在一起是：“我今生没别的希望，我只希望能多日几个女人，和各地方的女人接触。”
这句话措词粗鄙，内容露骨，但说这句话的人却是二十三岁那年的国学大师季羡林。季老爷子的坦白率真不在这句话上，而在于2003年《清华园日记》出版的时候编辑找到他，询问他要不要改一改，老爷子却说要真实，不要造神，真情真性可见一斑。2009年季羡林去世，李经明感慨万千，变买了一本中文版的《清华园日记》，闲暇时翻看翻看去欣赏另一个执着者的人生痕迹。
“我那本《清华园日记》你看了？”李经明在上面写了不少心得和感慨，有中文有韩文，为的是以后教育孩子的时候用，谁知道被Jessica找出来先看了。男人的书房是很私密的空间，在很多比较封建的家庭里堪称禁地般的存在，不过看的人是Jessica李经明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有些郁闷而已，有些东西就应该是父子之间的对话里才能出现的。
“闲着无聊的时候翻翻而已，而且我要是不看，怎么能知道你还感慨颇深呢？”Jessica是真的无聊，李经明不在家的这几个月她都有点了无生趣的感觉了，要不是工作上的事情牵绊，早就跑去洛杉矶找他了。闲着在家无事的时候Jessica很喜欢翻李经明的书，以前是因为看了网上的帖子，以为能翻出私房钱或者前女友的照片，可谁知道后来发现了更加重要的东西：李经明各个时期的心得与感触，“现在还说你们男人不是那样吗？”
“男人确实就是这么回事，可人家季老先生是真性情，是返璞归真，人到老了最注重名节，能像他那样一字不改把年轻时的日记公布出去的，在整个人类历史上都找不出几个，换做我堂而皇之地讲这种话，恐怕早被人骂的找不着北了。”李经明不是矫情，但身份与地位确实对人的话语有很多影响。
若是医生对产房外等着的父亲说：“母子平安，生下的双胞胎，一个是你的……另一个也是你的”这种话起码得挨一顿打；而树人先生说他家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颗也是枣树，那就是时代之音，文学的呐喊。同理，这种坦白直率的话，普通高中生都难以出口，但季老先生就可以说，也可以公布出来，因为那是一个国学大师的生命印迹，是攀登之路上一个鲜明的脚印，而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谁没品的叫嚣。
李经明对季老先生这样的已经敬佩到了崇拜的境界，因为他们眼中的自己很轻，也从来不会试图掩饰曾经的自己，这跟那些稍微往上走了一点就忍不住想要神化自己，并企图剥离过去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李经明自己也只是后者，什么为了成为明亮的灯塔指引时代的前行方向的理由，大概有一半是为了给自己的行为合理化，他其实很清楚这一点，“二十岁出头的男人都有这种想法，季老先生没什么不同，我也没什么不同。”
“不，OPPA跟他们都不同。”Jessica咬着下嘴唇白了李经明一眼，“他们只能想想，而你……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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