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是一句感谢。
林凡担当得起这种感谢，但他毕竟心存了别样的目的，他毕竟只是一个普通少年，还做不到人生如戏。
所以徐鹏憨厚的感谢之后，林凡反而有些别扭。
当然，这种别扭在徐鹏看来是一种大人物的俯视，大人物不需要回答，也不需要再多看自己一眼。
可在他眼里的大人物林凡毕竟不是大人物，为了接下来的事情，林凡有些生硬，有些可爱的问道：“怎么谢？”
然后，气氛凝结。
对于徐鹏来说像林凡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问出怎么谢。
所以一时间尴尬在了原地，他是真的不知该怎么谢。
林凡也没想到这个问题会让徐鹏如此尴尬，只能讪讪一笑，明白自己不能太心急，便向远方走去。
徐鹏看着林凡渐行渐远，终于鼓起了勇气道：“我请你吃饭？”
林凡转过头来点了点头，摸了摸肚子，轻声道：“还真的有些饿了。”
徐鹏的脸上露出憨厚笑容，他决定放一回血道：“那去醉仙楼吧。”
…………
与徐鹏喝酒是林凡在发现他便是破庙之中将司徒杀死的强者之一后从未想过的事情。
而更从未想过的是，徐鹏真的只是一个憨厚，老实，甚至时而会有些呆呆的中年大叔。
林凡不相信徐鹏是在伪装，因为没人可以伪装的如此自然。
而在林凡发现他后，吴大锤也调查过徐鹏，的确已经在这片码头呆了十余年。
所以林凡相信徐鹏便是这样的人。
但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成为修行者，为什么会出现在破庙，无数个谜团在酒水入喉，烫出一条火线后来的愈发强烈。
林凡现在有无数次机会，直接看到徐鹏整个人的过往。
但早在很多年前，在看到叶凝霜所有过去之后，林凡便决定不再这么做。
所以，他的最终目的是徐鹏那天在破庙出现时穿的夜行衣。
当然在这之前，他需要和徐鹏更熟悉一些。
而徐鹏也没有给林凡任何难度，在一坛上等美酒下肚之后，两人之间再没有了生疏与隔阂，徐鹏开始侃侃而谈，只是言语之中难免有悲凉之意。
“十二年前我来到帝都，与很多人一样，相信自己可以在这里成为人上人，但十二年后，我还是个苦力。”
林凡聆听，没有打扰。
徐鹏指了指醉仙楼外的御敌河道：“小时候我梦想能成为飞天遁地的修行者，在御敌河上与妖族一战，然后名满周天。”
“来到帝都之后，我前所未有的努力，最终却发现，自己没有灵根。”
林凡举起酒杯，与徐鹏对碰，然后一饮而尽。
林凡知道眼前这个脸色涨红的中年汉子有许多酸楚，他也向醉仙楼外往了一眼，想着这座城池之中与徐鹏一样的人还有很多很多。
不由得联想到了自己。
但他很快笑了一下，因为他来到帝只是因为气海崩塌需要医治，他从未想过自己要在盛京扬名立万，亦或者成为人族的英雄。
他还想回到覆雪门去，呃，准确的来说是回到叶凝霜的身边。
只是他的这种笑，自然会让心里有些自卑的徐鹏多想一些，徐鹏道：“见笑了。”
林凡摇了摇头道：“是想到了一些好玩的事情，我很尊重梦想。”
“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林凡没有阴霾，大大方方的回答道：“守候在她身边吧。”
“她？”徐鹏自然想到的是花船上的清倌，亦或者达官贵人家的小姐，不由得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林凡知道这种笑容代表的含义，但他没有解释，而是举起了酒杯，与徐鹏再次对碰。
…………
酒过三巡，时至黄昏。
说了很多，喝了很多的徐鹏终于不胜酒力，神智开始有些模糊。
林凡知道以他的修为想要醒酒只是弹指般的简单事情，但徐鹏希望自己醉一些更醉一些。
因为他真的很憋屈。
作为一名强大的修行者，被一名普通人连打带骂而不能还手。
徐鹏甚至在想，自己用命换来的这身修为到底有什么用，而他现在到底还算不算是一个人。
当然，即便喝的再多，徐鹏也不会对林凡倾诉这些事情。
但喝多了酒，自然想回家。
在帝都之中徐鹏的家一直以来都是码头，但实际上码头并不能给他带来安全感，他要去的是一间老窑。
老窑不是什么作坊，只是价格低廉的妓院。
徐鹏在老窑中有个相好，俩人已经一同互相扶持了很多年。
一年前做出成为修行者的选择，除了想要出人头地之外，老窑之中的她很重要。
而距离上一次来到这里，已有两月时间。
翻墙，入闺，徐鹏这一系列动作都做的异常干净利落，只是在院中他听到了一些不雅声音。
他能清晰的分辨出这声音是他的女人，双脚顿时生根。
这不是徐鹏第一次听到自己女人与其他男人的声音。
他本已经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但今天他特别想冲进去杀了那个趴在自己女人身上蠕动的男人。
这种冲动在爆发的一瞬间，再一次被熄灭。
徐鹏蹲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开始呼吸。
他知道破庙一事已经让周天馆警觉，他不能做任何轻举妄动的事情，否则他便再也无法带她远走高飞，也再也无法离开这座他早已厌倦的帝都。
然而，那一浪高过一浪的声音却不断袭来，让他备受折磨。
没有人能在此时此刻理解徐鹏心中的哀伤。
即便是一路跟到老窑外的林凡，也不懂徐鹏为何在这座低廉妓院中停止了自己的脚步。
他更不懂的是，徐鹏为何蹲了下来，为何哭了出来。
在尚算明亮的月光下，来自一名年过中旬的汉子的眼泪似乎格外沉重，滴落在土壤之中没有溅起一丝涟漪，但却沁透了下去。
林凡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有些莫名哀伤，他抿了抿嘴唇，觉得徐鹏这一生好生可怜，但他还是要做他需要做的事情。
他觉得他要找的东西一定在这里，在这座廉价妓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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