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东要看的是企业排出的污水，都流到哪里去了？环保局的人把李向东带到工业区的一条小河边，只见那河水黑得像墨汁，隔很远，就闻到一阵阵扑鼻的臭味。
环保局长说：“这主要是皮革厂和纺织厂排出来的污水。”
李向东问：“这条小河原来就有的，还是企业为了排污水挖出来的？”
环保局长说：“一直就有的，原来的水很清，小时候，我还在这里抓过鱼虾。小河流过的几条村都饮用这小河的水，自从引进这几家企业后，这河水就变了，鱼虾都没有了，村民也不敢饮用了。”
李向东又问：“这河水流去哪？”
环保局长说：“这是我们二河其中一条河的小支流。”
李向东说：“这就是说，连你们的二河也污染了。”
环保局长犹豫地看了老董一眼，点点头。
他哪知道李市长是来干什么的？以为他是来检查他们的环保工作，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李向东问：“像这样被污染的小河或者小溪，工业区里一共有多少条？”
环保局长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了。
李向东笑了笑，说：“你不要担心，我只是想全面地了解污染的情况，不是来追究谁的责任。要追究，首先得追究你们老董书记的，再往上，就是追究我的。”
老董说：“你大胆如实向李市长汇报。”
环保局长就说：“我的确不清楚有多少条小河和小溪。应该也没统计过吧！”
李向东说：“明天统计一下，连同污染的数据一起交给我。”
环保局长就小心翼翼说：“明天那些数据可能还整理不出来。”
老董问：“为什么？”
环保局长说：“开始，开始，我以为，李市长是来检查环保工作……”
李向东笑着说：“我就知道，你有可能作假。”
他对老董说，这都是跟你这书记学的吧？什么将带出什么兵！老董说，我可没叫他隐瞒你。你都听到的，我一直在鼓励他说实话。环保局长脸色都青了。李向东为了缓和气氛，说，我能理解。这不怪你们，这两年，市里只强调抓好招商引资，也没太要求你们治理污染。他说，说说真实情况吧！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数据？
环保局长说：“不是没有，只是不全，有的可能还掺有水份，准确地说，是降低了污染指标。很多企业的数据都要重新检测。”
李向东点点头，说：“能认识到这一点非常好。”
他说，我已经重申过，这次来，不是要追究谁的责任，要追究，也是我的责任。我的目的是了解真实情况，所以，我要求你，给我一个真实的数据，最新的数据。时间越快越好。
他说，现在，我还希望，你们不仅提供最新最真实的数据，同时，还希望你们能提供一个整治的设想。根据这个工业园区的情况，要治理污染的话，应该怎么治理，有什么好的方法和模型。看来，这污染不治理是不行了。
他们又看了企业垃圾的堆放情况。其实，也不用特意去哪看，企业不可能把垃圾堆放在自己的围墙范围内，都用卡车拉出来堆放在不属自己的空地上，这里一堆，那里一堆。园区内，没引进企业的空地到处都是。
李向东问：“怎么就没有统一管理？这些空地都堆满了，以后还往哪里堆？以后有新的企业进来，要征用这些空地，这些垃圾由谁负责清理？”
正说着，就有一辆卡车“轰隆隆”开过来，卷起一阵尘土，就在他们不远的空地上卸垃圾。李向东说，这一两年来，这些垃圾就这么随便堆放，简直像随地大小便一样。怎么就没人提出管一管？支持企业，也不应该这么无序吧？老董就严厉地对环保局长说，这个问题，我提过多少次了，大会小会没少提，你们都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他说，我看你这局长是不想当了，市委书记的指示都不执行不落实了。
环保局长说：“我们马上抓，马上抓。”
李向东问：“怎么抓？”
环保局长说：“我们回去研究一下，尽快拿出一个可行性方案。”
老董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似地说：“这也是新形势出现的新问题啊！有时候，真还不知该怎么处理好。真要处理起来，的确需要花点时间。”
李向东笑了笑，说：“你这老董，根本就没把这当回事。”
他说，你大会小会提，环保局长会不重视吗？会连个方案也没有吗？我看他是真不想当这局长了。
他说，这事你老董首先就没重视，如果，大会小会提，怎么就不抓跟踪落实？你老董也不会长时间没到这工业园区来了吧？每次来就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没解决？你是视若无睹。
他说，真不知你老董是怎么想的？我要是企业老板，来看到这垃圾这么乱堆放，就知道你们对园区的管理水平，想要投资也吓跑了。支持企业没有错，但不能放任自流。这些垃圾不规定个地方堆放，新企业进驻，政府还要划出一笔款来做清理工作。这不是劳民伤财吗？
老董“嘿嘿”地笑，说：“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这些话把我剥得都一丝不挂了。”
李向东说：“我不是不想给你留点面子，不是想把你剥得一丝不挂，你这个人，不能太给你面子，给你面子，你反倒以为我没看出问题，以为自己有多高明，随便几句话就把我耍了，就蒙混过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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