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的直率让大家仰头大笑起来。
宋杰笑声止住后,指了指院墙边摆放的解石机,说道:“顾先生,您是自己来,还是让我的师傅帮你切开?”
顾迪早就想自己试试手了,他笑着道:“不瞒你说,这玩意儿我从来没用过,倒是看着别人解过一次,自己动手擦过石头,这样吧,麻烦宋老板请个专业人士过来指点着我点,我动手试一试。”
宋杰微微有些错愕,他没想到顾迪居然没有解过石头,难道刚才自己看走眼了?他能从上千块毛料中挑选出这块被自己也十分看好的料子,仅仅是运气?顾不上多想,宋杰道:“好啊,你稍等一下。”他冲着保镖示意了一下,保镖会意的点点头,走了出去。
不多时,跟随保镖走过来一个精神抖擞的老头儿,这老头看模样有六十七、八,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走起路来龙行虎步,脸颊上满是红光,双臂跟着步伐节奏感很强的来回摆动。
顾迪注意到,老头枯树枝般的一双手上布满老茧,从他的动作,走路的步伐就可以看出,这是位老解石师傅。
走到大家面前,老头笑着对宋杰说道:“老板,把我叫来,是不是有活儿要安排?”
宋杰说道:“刘师傅,这位先生要在咱们这儿解石,他是个新手,想要亲自体验一下解石的乐趣,麻烦你带一带他。”他把顾迪介绍给了刘师傅。
刘师傅笑着打量顾迪,说道:“小伙子年轻力壮,是把子好手。”
“刘师傅,辛苦了。”顾迪谦虚的说道。
“呵呵,你客气了,咱们现在就开始?”老头儿摆了摆手,接着问顾迪。
顾迪道:“行啊,这就开始吧。”说着,将毛料递给了老头儿。
刘师傅接过毛料来看了一眼,说道:“料子不错哦,打木砍的黑乌纱。”他走向解石机,招手把顾迪叫过来,又道:“切石,是解剖玉石毛料的最重要工序,俗话说得好,擦涨不算涨,切涨才是涨。意思就是毛料擦出的绿色再浓艳,没有切开时,也算不得赌涨。
切石,一定不要心浮气躁,要沉得住气,有些客商,购买了毛料后亟不可待的将之一切两半,结果切开后发现毛料里空无一物,于是就气血上头,导致脑血管崩裂的事情都有发生,殊不知,第一刀下去后没有出绿,也许再切一刀,就见绿了,好些人和翡翠失之交臂,并不是因为毛料里没有玉,而是他们自己的心态出了问题,心气太浮躁了,就会把玉切偏。”
顾迪仔细听着,将老人家的话记在了心头。
顾宸这货煞有介事的拿出笔记本,边听边记录着,他说道:“刘师傅,你说慢些,我有些跟不上趟。”
刘师傅哈哈一笑,显得十分高兴,见两人确实对自己的讲解兴趣颇多,就放慢了速度继续道:“好,我慢慢说,你慢慢记。”他把石头放在解石机上固定好,道:“切石头之前,一定要观察好它的纹络,主要是看毛料表皮上有无松花、蟒带、裂绺,有,呈点状还是鱼鳞分布?向什么方向延伸发展?裂纹渗透进毛料内部有多深?没有,毛料的形状是什么样的?该从何处入刀?这些都要做到心中有数。
我的建议是,如果没有松花蟒带裂绺的话,可以掂量一下毛料的分量,然后选择分量轻的那一边下刀。先切开薄薄的一层,最好不要超过三公分,看看毛料是否会出雾,如果里面有一层白色或是黄色的雾状体出现,那么,就要立刻收刀,改为擦石,直至将绿色擦出来为止,再然后就根据绿色的分布情况,选择是擦还是切。”
顾迪听得很仔细,不时点着头。
刘师傅说到了兴头上,继续口沫横飞:“下刀切石,一定要做到稳准狠,看好了位置后,握住解石机把柄的手要稳,对准位置后狠狠地切下去就可以了,顺便提一句,如果没有把握切准位置,大家普遍的做法是,在毛料上用粉笔或者彩笔画两条新,照着线切,把握就会大一些。”
“刘师傅,经过你这么一讲,我明白了,多谢啊。”顾迪说道:“要不,您帮我指点着,我切一刀试试?”
“行啊,看你小伙子是个精细人,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干得了这粗活?”刘师傅让出了身子,拿起地上的粉笔,又观察了一下毛料上蟒纹、松花的分布情况,在上面顺着画了两条线,扔下粉笔,对顾迪说道。
顾迪看了看,这两条线第一条距离外皮很近,想也是刘师傅为了保险起见,故意这么画出来的,他是个老手,这么做自然是怕自己一小毛孩子,一不小心切坏了,破坏到里面玉肉的完整性,生生毁掉一块好石头。
顾迪笑了笑,走上前来,接通切石机的电源,砂轮立刻疯狂地运转起来。
按照刘师傅的教导,他将手稳稳地握在解石机把柄上,左手扶住毛料,眼睛直视着表皮上的横线,一刀切了下去,碎屑横飞,迷蒙着在场众人的眼睛。
大家谁也不说话,这个时候,任何一点细微的声音都会影响解石人的心境。现场只有切石机砂轮和毛料表皮接触所发出的“滋滋”声,有些刺耳。
四处飞溅的碎屑打在脸上有些疼,顾迪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明亮的眼睛全神贯注的注视着砂轮渗入进去的深度,随着“咔吧”一声响,毛料被一分两半,少部分皮壳掉在地上,接着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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