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恺撒和楚子航一脸疑惑，路麟倒是猜到这份大礼和刚才的表演有关。
源稚女点头，道：“说是大礼，其实也不过只是几份情报罢了，不知你们从今天我的表演中看出了什么？”
楚子航沉默了片刻：“源氏重工里有一层楼，楼里存放了很多古代的壁画，你的《新编古事记》就是取材与那里吧？”
源稚女脸上露出笑容：“没错，作为源家为数不多的后裔，在被认定为‘鬼’之前我自然也是看过那些壁画，并且听过神官讲解的。所有关于这些壁画的详细解读便是我送给大家的第一份礼物。”
源稚女拿起乌木嵌银的细长烟袋，往里面填入生烟丝，问道：“那些壁画中，令你们印象最深刻的是哪幅？”
这一点不用思考，恺撒直接给出了答案：“那幅用黄金描绘的大画，骷髅和人类组成双鱼的形状，同时骷髅将一块骨骼交到了人类的手里。”
源稚女点燃烟袋深吸一口，吐出了袅袅的白烟。
“我想你们都猜到了，那个骷髅代表的是死去的白王，它在日本神话中的名字就是伊邪那美，而人类自然就是代表了白王血裔始祖的伊邪那岐。那块骨骼是白王身上的一部分，在蛇岐八家的口中，那块骨骼被称为‘圣骸’。”
“你们都进入过高天原，应该不难猜到那是一座属于古代混血种的城市，那你们不妨再猜猜沉睡在里面的‘神’到底是什么东西。”
源稚女再次提出疑问，但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在他的上一句话中出现了。
“那块圣骸？”楚子航答道。
源稚女点头：“就是它，神的枯骨。”
“龙类是一种伟大的生物，白王又是龙类的皇帝之一，即便她已经死去了成千上万年，那块枯骨中却依旧残留着它的血脉和基因。机会适合的时候枯骨就能形成新的胚胎，白王将重现在这个世界上。”
恺撒倒吸一口凉气，惊恐道：“你们竟然留着这么恐怖危险的东西！”
“是啊，那是究极危险的东西，既是魔鬼之骨，也是神之骨，取决于我们把龙族看成神还是魔鬼。蛇岐八家中代代相传，白王复活之后将赐自己的血给后裔，帮我们进化为纯血龙族。当一条龙多好啊，有长久的生命，即便死亡也能以茧化的方法复活，有超越人类的力量，生来是王者，永恒地享乐和作战，没有悲哀。”源稚女幽幽地说。
又吸了一口烟，源稚女接着说道：“那是究极生物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残骸，谁能忍心销毁它呢？幸运的是伊邪那岐并不这么想，他是直接和白王接触过的人类，他知道所谓究极生物有多可怕。他将圣骸封印在一口井里，从自己的后代中挑选了三个最优秀的孩子，授予他们祭司的身份，这就是内三家的起源。源氏对应天照，橘氏对应月读，上杉氏对应须佐之男。三大家族的继承者分别号称天照命、月读命和须佐之男命，‘命’是对祭司们的尊称。我哥哥就是天照命，太阳一样君临世间的男子。”
没有理会源稚女话里夹带的私货。恺撒接着问道：“那口井在什么地方？”
“它被称作藏骸之井，在高天原之外的某个地方，但没人知道它的准确位置。你们知道蒙古贵族的葬礼吧，儿子带着父亲的尸骨深入茫茫草原，尸骨用两块木板夹好，上下用金圈箍好，垂直葬入地下，之后数千名骑兵策马踏过草原把土地踩平。贵族的儿子带着一匹母骆驼和它生的小骆驼，他当着母骆驼的面把小骆驼杀死在坟头上，这样只有母骆驼记得坟墓的位置。在母骆驼活着的时间里，后代可以跟随母骆驼去长满青草的坟地祭奠，等到那匹母骆驼死了，世上就再也没有能够找到埋骨之地的人了。伊邪那岐用的就是这种办法，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后人找到那口井。”源稚女顿了顿，接着长叹一声：“但圣骸还是苏醒了。”
“屠龙的勇者终将成龙，我猜最后是伊邪那岐亲自释放了圣骸，最后出现的东西就是八岐大蛇对吧？你之前的舞台上说过八岐大蛇是伊邪那美的化身。”
楚子航说道。
源稚女稍微有些惊讶，他弹了弹烟灰，说道：“是的，伊邪那岐最终亲自释放了圣骸，并与他融为了一体。”
“圣骸只是一块枯骨，它自己是无法孵化的，它必须和鲜活的血肉融合，伊邪那岐将它封入深井就是为了不让它接触到任何的混血种。因为白王是精神元素的掌控者，这块骸骨天生就具备诱惑其他生物与它融合的能力。”
“伊邪那岐也受到了诱惑。”恺撒明白了。
源稚女点头：“对，因为伊邪那岐就是那只母骆驼，他自己就知道那口深井的位置，只要他不死，圣骸就有苏醒的机会。而在伊邪那岐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他终于无法抵抗圣骸的诱惑了。”
“他在那短时光里干枯皱缩地不成人形，只能靠龙血支撑着活下去，他每夜都会梦到自己美丽的妻子伊邪那美，那是圣骸在他脑海里埋下的种子。这个种子在他很年轻的时候就种下了，直到他老得神智模糊才萌发。”
“于是伊邪那岐又把圣骸挖了出来，他与圣骸融合，化身为畸形的龙类，这便是八岐大蛇，第一代八岐。它身躯巨大，性情凶暴，是贪婪的吞噬者。幸运的是它还没来得及把自己补完，在这种情况下它仍有可能被杀死。须佐之男命从神社中起出伊邪那岐铸造的天羽羽斩，在八岐大蛇饮水的河流中灌入大量水银，水银对龙来说是剧毒，八岐大蛇饮用了含水银的水，呈中毒的虚弱状态，须佐之男命趁机杀死了它。”
“但须佐之男命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在他最虚弱的弥留状态下，圣骸又把种子种进了他的脑海里，第二个与圣骸融合的人就是须佐之男命。天照命和月读命以为圣骸已经和八岐大蛇一起被杀死了，他们把须佐之男命的遗体以英雄的名义葬入了高天原。圣骸借着须佐之男命的身体再度苏醒，这是第二代八岐。天照命和月读命牺牲自己锁住了那头怪物，并用高天原作为它的坟墓，古城带着地基滑向大海。超过八公里的海水阻隔了圣骸和任何混血种接触，断绝了它苏醒的机会，直到列宁号沉入高天原。它像钥匙一样打开了葬神的墓地，古龙的血沿着锁孔流了进去，唤醒了那恐怖的东西。”
“如今圣骸已经苏醒并离开了高天原，我们无法知道它的形态也不知道它觉醒到什么地步了，它就像一个巨大的鬼魂在日本大地上游荡。给它足够的时间，八岐大蛇就又会重生在这个世界上。再给它足够的时间，它就会将自己补完为白王。”
“那可是真正的地狱啊。”源稚女感叹。
因为白王是白色的魔王，唯有黑色的魔王能够制服他，但黑色的魔王已经死了，如果白王复活，世间还有谁能战胜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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