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说什么，皇姐却装作很痛的样子倒在了地上，淑妃娘娘赶了过来，瞧到这一幕，没责骂我，也没有罚我，而是带着我去了父皇的御书房告状。”
小五说着，仰头笑的勉强地看着秦山，“秦伯伯，你还记得那次我被发的多惨吗？”
秦山回忆起当年那件事，沉默了下。
“虽然时隔多年，但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微臣还记得一些。淑妃娘娘将三公主身上的伤痕展示出来，说这是殿下您因为抢不到花不顺心，心生嫉恨，便下手打了三公主殿下。她们母女哭得凄惨，而殿下您一言不发，陛下……自然难以决断。”
小五惨笑了下，“不，不是因为我一言不发。而是整个御花园的宫女和太监，全都作证，说是我推了皇姐一把，说我指着皇姐的鼻子，骂她永远不如我能得到父皇的宠爱。”
秦山坚如磐石的心被她可悲的声音触动了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而叹息。
“殿下……”
“没有人知道我的腿磕破了一层皮，没有人知道我饿着肚子被罚抄了女则一百遍是什么滋味，也没人知道，我从受害者被诬陷成受罚者是什么模样，我心里是怎么想的……没有一个人关心我……”小五提及往日的情感，双臂还在微微的颤抖。
“从那以后，我便成日在自己的殿里读书、玩耍，甚少同皇姐他们见面。人人都说宫里的生活锦衣玉食无忧无愁，可我却记得，我从幼时开始，便一直生活的像一条流浪狗一般，就算想要去找主人的宠爱，也找不到地方。”
“殿下不可如此说自己！”秦山皱着眉头重声道。
小五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不说了，我这一辈子，只会这样说一次，再也不会……说了。”
“秦伯伯，等你还朝的时候，记得代我向父皇说一句谢谢。谢谢他这么多年，不厌我性子沉默寡淡，疼爱我比之疼爱皇姐们要多得多。也谢他为我着想，将我送出东林国去……”
她仰望着星空，喃喃地道：“谢他……让我经历了这一场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后，能遇到燕大哥……”
秦山重重的闭上眼睛，“五公主殿下……若你真心喜欢他……又为何……叫微臣来？”
“为了生血丹。”小五的嘴唇介怀地勾着，“因为他伤势过重，所以……”
秦山的脸严肃下来，“那你喜欢他还有什么用？你们注定是不同的人，以后……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为了他，你搭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值得吗？”
小五期待了一辈子的自由日子，如今眼看着要归于民间隐姓埋名的生活，却因为燕承，不得不捡拾起沉重的华服簪缨，这样的代价，真的合适吗……
“没有合适不合适，只有愿不愿意。我看重燕承这个人，就算他生的容貌丑陋，言行粗鄙蛮横，我也愿意为他付出。这一切我心甘情愿，哪怕此生不复相见，我在大周皇宫里独自坐着的时候，想一想与他相遇时的时光与对过的话，就很幸福了。”
“我这一辈子没有过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只有同燕大哥相处的日子，是我这一辈子最值得怀念的时候。秦伯伯，等我求来了生血丹，治好了燕大哥之后，你能不能帮我也求求大周的皇帝，叫他不要惩罚燕大哥？他知道先前做的错事了，他生了这样一场大病，还要被关进牢里的话，一定吃不消，秦伯伯，算我求你了……”
小五对着秦山作了个揖，正要恳求的时候，被秦山扶住了。
“殿下言重了。”秦山声音苦笑地说，“殿下嘱托之事，微臣哪里有拒绝的道理？我答应殿下就是，还请殿下将眼泪擦一擦，明日咱们便进皇都，见到大周的皇帝，哭肿了眼睛可不好。”
小五挤出一抹笑，“秦伯伯，我在这儿，谢谢您了……”
秦山沉默地看着她，半晌双手负于胸前推开，郑重地道：“殿下嘱托之事，微臣，万死不辞！”
……
……
皇都百姓得知东林的一位公主前来和亲，并且已经进了皇宫，还是皇太后亲自接见的，这消息就像是烟花似的，传遍了皇都的大街小巷。
禾麦与六郎在客栈中宿下的时候，还听到几个百姓在议论此事。
“听说了没？东林来的那个公主地位尊崇，是东林的皇帝极为疼爱的一个女儿的！有消息说呀，皇太后很是喜欢这个公主，有意选了日子，早早让她嫁给皇上呢！”
“哟，在东林便极得宠爱，进了皇宫又让皇太后喜欢，那得长什么样啊？跟天仙似的？”
“长得好像真没多好看，听说还不如皇上去年封的嘉常在好看呢！”
“那怎么还那么得皇太后喜欢啊？”有人纳闷。
“哟，瞧你说的，皇太后又不是男人，她能用男人的目光给皇上选媳妇么？娶妻当娶贤，这你还不知道？定是这位公主的言行举止才华让皇太后喜欢，不然，你以为她为啥要皇帝早早娶了她？还不是想让当今皇后的位置早点有着落？”
“妈呀！这就要做皇后了！？也太快了罢！”
“快啥呀？我兄弟在宫里当侍卫，他跟我说，跟东林公主和亲的事情是去年便定下的，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茬子，公主一直没送过来，原奉城那边还打起了仗！嗐，我看呀，咱们大周皇后的位置，怕是真的要这位东林公主坐了！”
“啧啧……定皇后主要可是看皇上的意思，皇上要是觉得东林公主不好看，说不定就不立了呢！”
“哈哈，你说的也对……”
瞧这些人嘻嘻哈哈地离开之后，禾麦默然地把玩着身前的茶杯，发出一声叹息来，“咱们尚且不清楚宫里的事情，他们倒是门清！”
六郎道：“若他们说的是真的，小五在皇宫里万事有皇太后的照拂，那也不必担心了。皇太后在宫里很有些势力，有她的保护，小五总能安然无恙地等到与陛下成婚的时候。”
“可路总要小五自己走的。”禾麦淡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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