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小道消息
苏清石打算约徐海风见上一面，却被告知人在外地，只好与海风灯饰的一个经理谈了谈。
没想到接下来的几天事情进展迅速，海风灯饰的人先是找袁彩英进行了和解，而后又从镇上撤回了一些资料，处理得干净利索。
当把这些料理完毕，徐海风却反过来约起了苏清石。
南镇大饭店，从名字上便知这是南镇最好的宴请地，二楼尽处的一个大包厢里，苏清石见到了徐海风，已提前摆好了阵仗。
桌上六道菜，用铜盖扣着，两瓶酒非常惹眼，是千元以上的名酒。正当苏清石以为还有人要来的时候，徐海风笑着引苏清石坐下，登时便打开了酒。
苏清石暗有不解，既然只是私下二人，这等满满商务风的排场显得奇怪。
酒满之后，徐海风又拿出一包铁盒装的香烟，规格上与国内差不多，烟杆却是棕色的。
“这可是顶级的外国货，我特意给你留的，许多当年抽旱烟的人，现在却说抽不惯国外的生烟，要我说就是矫情，来尝尝。”
话说苏清石从未见过这样的徐海风，那笑容几乎凝成了面具，分钟半刻都不带有变。亦或是久未相见，让他觉得此时的徐海风连容光都通亮了几分，有个俗词叫发腮，也就是腮帮横着长，可以说是一个人最明显的发福痕迹了。
不过这等光颜富态，还得有生意上的得意托着。这年头做灯饰，并不是一定要有响亮的拳头产品，成本够低渠道够宽，大走批发中心，生意照样风生水起，徐海风可以说是后者的全镇代表。
“恭也说好几个月没有见到你了，想你想得不得了，非要嚷嚷着和我来。早些年惦记着你的玩具，近来又总问我你这边的灯，这孩子。”
徐海风一边说着，一边给苏清石夹起菜来，只是两个人坐得有点远，伸长了胳膊也没能够到，苏清石挪了挪餐碟，才落下了一块鱼腩。
既然徐海风不提春宁路，苏清石自也不会勾起不快，台面上的事不在台面说，往往比说了更妥切，只要有这个台面便够了。
“姐夫，你我一聚可犯不着这样的排场，搞得像聊合同也似的。”
徐海风笑意依旧，“酒是别人送的，和你喝了总比进了别人肚里强。”
杯酒喝下，几分沉默，徐海风忽然吸了口气歪过来头，似是猛然想起什么一般，“对了清石，三场一馆竞标之后，镇上曾和业界透露过灯饰产业园的事，这么多天过去了，是真的没有新动静，还是有动静大伙不知道呢？”
苏清石道：“我知道的不比你多，这一次是省里的指标，没有具体的说法那就是还在谈吧。”
“哎？”徐海风脖子一缩拉出一道带着讶异的长声，“怎么在姐夫这你还兜兜转转呢，整个南镇要说谁最能拿到头部消息，除了清石你还能是谁？省里之所以多看我们几眼，还不是你汗马功劳在前？”
近段时间，镇委确实约了两次苏清石，但并不透露太多，不是问问苏清石一些想法，就是补充一些资料性的东西，总之没有一件拍板落定。
不过苏清石虽不知细里，但关于这灯饰产业园，南镇握住了指标是毋庸置疑的。不论见到杨鹏还是曲国兵，那副意有所指又不好提前多说的神态，苏清石看得明白。
这也是全南镇企业都颇为挂怀的一件事，别的不说，省里的指标定然是省里出钱，最简单的理解便是划一块地重点扶持，况且层级上也不是中江一市可比，这意味着名利皆得的莫大红利。
这里也恰是徐海风够不着的，他的名堂都在货量，而这一次的要义在于货品。有些场合镇委立马会想到他，还有些场合镇委根本不会记得他。
以近来的动向，他猜测镇委那边与苏清石一定通了不少气，中江竞标之后镇上给雷石的待遇也足以说明问题。
远不是表彰一个优秀企业发点奖金那么简单，镇委为雷石拓着传播渠道，从厂区到产品，电视台的人出没雷石，拍成一个个片子打进了中江的电视频道。不像早些年人们觉得有些东西遥远得很，现如今灯饰这热腾劲，人们重视的领域也多了起来。
镇委都没个真章的东西，苏清石纵有揣测也不会扬言在先，况且产业园还是个比较新鲜的事物，最常说起的几乎都围绕着深州，那与灯饰毫无关系，都是为电子科技之类所开掘。
按照他的理解，这将是个以灯饰为中心，却又不止于灯饰产品的产业集群，而且引来了许多专家。
“清石，我从小道消息打听到，那个中照协的队伍这几天活跃在南镇。你说我们都把迎华街占得满满当当了，这个时候又搞一个产业园，这玩意产什么呢？所谓的这个中照协，又在照些什么地方呢？”
“我只能说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一次除了我们企业，掺和进来的还有省里市里镇里，以及你说的中照协。”
“我就想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是谁说了算？”
苏清石苦笑道：“这个算那个算，肯定不是我们说了算。”
徐海风一心想探硬货，可对方不是闷葫芦就是望远镜，磨得他又痒又无落。
“我看未必，不管他们怎么盘算，到头来还得落在企业上，只要来到这一步，桩桩件件就都在你的法子，要我说最终无非是个名额的问题。”
“姐夫，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不如静观其变。”
可话到这里，突然间徐海风目露锋芒，只见他牢牢攥住杯子，自顾喝了一杯。
等那杯盏落下，神态也肃穆起来。
“清石，我是能静得下来，我担心的是你大姐掩不住脾气。”
“怎么又说到我大姐身上？”
“我猜得不错的话，大妹那里是在瞒着事吧，瞒我不当紧，可要是让苏瑾知道了，我怕也拦不住她的脾气。一天两天也就罢了，关键你们这一走就是五六年，我真无法想象她会怎么看待这件事。你说她会不会觉得，掐住中江大店那么久，最担心的就是大姐家乱入呢？”
“再一个，生意事是生意事、家里事是家里事。大妹可是奔四的人了，清石，你万不可把家人的日子与生意的路子，混为一谈呀！”
苏清石也攥住了酒杯，这话说的就像自己在绑着事情不让它往下走，但片刻之后他又松了开。苏清石也算经多事、遇多人了，但从未有人给他如此狠辣的感觉。
“你这么说话我就听不懂了，难不成我们一直说的园子，是家里的园子？”
徐海风悠然一笑，言辞也松弛起来，“我就知道你通透得很，早些年我就瞧得出。”
苏清石笑着提杯，目光极为柔和，望向徐海风的眼神，如同看星看月看风景，也如听风听雨又听人。
酒杯碰撞，发出脆烈的一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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