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四皇子之所以和我联手，是因为他收到了一张字条。”
“什么字条？”朱雀直直的盯着她，眸光里闪耀着莫名光芒。
沈琉璃冷笑：“上面写着，廉亲王妃和云国细作有关？”
朱雀心思一震，下意识的笑了，然后低头抚额笑的甚是讥嘲和寒凉。
沈琉璃神情迷离：“我那时候并不知道苏秦就是四皇子的人，他一直跟在我身边，知道我痛恨于你，所以当四皇子见我要和我合作的时候，我当真是吃了一惊，我自是不愿意的，但是四皇子说他只想师出有名把你抓进天牢，然后逼你说出云国细作的事情来，却不曾想王爷竟也被连坐其内。”
说到这里，沈琉璃轻眯起眸子，不着痕迹的审视朱雀，缓缓道，“云国大将陆游为了救你，主动摘下青铜面具，承认自己的身份，却不肯说出你和他有关系，所以才会被施以重刑。我以前一直不明白那纸条是何来历。直到轩儿夭折之后，我才恍然大悟，除了是王爷做的之外，还能是谁呢？”
朱雀僵硬的转头看向沈琉璃，心怦然间停止了跳动，她彻身冰冷，如同掉进冰窟一般，执杯的手却连连剧颤，洒了自己一襟的茶水。
沈琉璃笑望着朱雀，眼神清冷寒人，“我以为你之于他是不同的，是不是连你都没有想到，他为了皇位竟然连你也可以作为棋子送进天牢之中。”
朱雀深望着沈琉璃，玉杯安放在桌案上，却已有细微的裂缝浮现玉杯表面，唯有在这一点上才可以窥探朱雀的心绪。
她目光柔和如春风，但在下一瞬间转为冷寂淡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沈琉璃似乎并不在意朱雀的探究，依然笑意盎然道，“就当做身为姐姐对你的最后一点忠告吧！我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朱雀微微勾唇，笑道，“我跟你不一样，因为我的情感总是放在天下之后。只要我心不动，便没人能够伤害得了我。”
沈琉璃指了指玉杯上的裂痕：“那这又是什么呢？”阿呆终究是对王爷动了情，她忽然很好奇，阿呆以后可会跟她一样吗？
朱雀屏住呼吸，沉了面容，淡淡横了她一眼，已经杀意尽露：“姐姐，知道吗？做人没必要活的太坦白，要不然苦了自己，也苦了别人。你还记得一个大雨之夜，你摔了一跤，差点小产吗？”
“记得。”
朱雀淡淡垂眸，语声萧疏：“你只知道我和梦寒一起前去看你，又怎知那夜我独自一人走了小道，池塘径旁，假山之后，我听到了你和苏秦的对话。”
“你……”沈琉璃大惊失色，不敢置信的看着朱雀。
“姐姐，师父向来心机深沉，你入府以来，他对你的态度便有了改变，我若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他又岂会不知？”朱雀最后的话，连同那洞穿肺腑的眼神，似斧凿入沈琉璃的心底。
沈琉璃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又恢复了冷峭，温婉的笑声响起，一声一泣，无限悲凉：“原来，最傻的那人一直都是我，我竟然在你们面前像个小丑一样，演了那么久的独角戏。”
朱雀清冷的目光爬上了一层薄薄的雾色，如月朦胧，如夜暗沉：“也并非只是独角戏，最起码这戏码监禁了一个二皇子，革除了一个四皇子，可见这戏足够精彩了。”
沈琉璃宛如失了魂魄一般，怔怔的坐在那里不动。
朱雀颓然闭上了眼，手指紧握，再睁开时已寂然无波，她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停下来，回头看着她，说道：“其实有时候死亡也是一种解脱方式。”她把死亡的选择方式留给沈琉璃，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多谢。”沈琉璃嘴边忽然扬起了一抹凄惨的笑花，怕被朱雀看到她瞬间涌起的脆弱和无助，蓦然转过身子。
朱雀背身，语声寂缪：“不谢。”
“阿呆，下辈子不见。”
“不见。”
凤国宣德三十二年，冬末。
廉亲王侧夫人沈琉璃突染重病暴毙，有人传言她是因为幼儿夭折，这才抑郁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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